2024 年美時尚大獎：威利·查瓦里亞主宰男裝

週一晚上，在特洛耶·希文於所謂的美國時尚界奧斯卡獎上把一個銀色的美國時裝設計師協會（CFDA）獎盃遞給威利·查瓦里亞的幾個小時之前，這位設計師正在酒店套房裡排練他的獲獎感言，同時補妝。查瓦里亞事先沒有準備好發言稿，在我看來這有些冒險，因爲顯然他連續第二年在年度男裝設計師類別中最有獲勝的可能。“這很有趣，我經常在即興發揮時表現得最好。”他說。

被廣泛視爲對品牌和設計師的官方認可，美國時裝設計師協會的獎項由業內同行投票選出。去年，查瓦里亞憑藉其受奇卡諾文化影響的優雅美式風格獲得了頂級男裝獎。隨後，他在 2024 年取得了突破，由於熱門的新品發佈和合作，他的同名品牌在文化知名度和業務方面都增長了好幾倍，更不用說 9 月那場令人矚目的時裝秀了，展示了剪裁精準的畢業舞會西裝、獨特的闊腿工裝褲，還有與阿迪達斯的驚喜合作，所有這些都在一個關於移民對這個國家的美麗和風格拼圖所做貢獻的有力聲明框架內。

換句話說，查瓦里亞知道他在美國時裝設計師協會必須說點什麼。當一位化妝師爲他畫眼線時，這位來自聖華金谷、身爲時尚界最傑出的拉丁裔設計師之一的他，靜靜地思考着。“我在想，我如何帶來選票，我如何把政治帶入其中？”他說。

這是當晚在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的餐桌上懸而未決的問題，就像掛在我們頭頂的模型藍鯨一樣。這個行業將如何應對八天後的選舉呢，如果要應對的話？

沒過多久就有人打破了僵局。“對週二感到緊張嗎？”紐約州參議員柯爾斯滕·吉利布蘭德在一場暖場演講中打趣道，這場演講爲創意總監、零售商、編輯、高管、名人以及社交名流們定下了基調。迴應中尷尬的笑聲和沮喪的嘆息表明，是的，每個人都對週二感到緊張。

在查瓦里亞和他的客人準備的酒店裡，你能感覺到興奮之中夾雜着一絲明顯的不安，這不僅僅是因爲幾套服裝還在路上，被堵在了交通中。查瓦里亞的父親來自墨西哥，隨着其品牌知名度的提升，這位設計師的作品愈發個人化——也更具政治性。他的選角蘊含着一種批判意味，他把來自他的創意社區中留着小鬍子的羅密歐和有紋身的硬漢變成了時尚面孔，這些面孔在其他品牌中是看不到的。在他對現代拉丁裔風格的探尋中，有着一種顯而易見的自豪感，他將奇卡諾和喬洛時尚潮流的元素——飄逸的阻特裝、四分之三長度的褲子、超大號的法蘭絨、平沿帽——與學院風的原型相結合。

在他的男裝提名同伴中，包括湯姆·布朗、邁克·阿米里、艾米麗·亞當斯·博德·奧傑拉和託德·斯奈德，查瓦里亞是唯一一個懷着活動家之心搞設計的人。9 月，隨着特朗普競選活動中的反移民言論達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查瓦里亞強化了他的信息。在一家廢棄的華爾街銀行裡，查瓦里亞在 T 臺掛了一面碩大的美國國旗，並送出了印有美國農場工人聯盟鷹徽的運動衫，這是向他家移民工人隊伍的致敬，也是一種相當於舉起拳頭的時尚表達方式。（查瓦里亞的傳說中，凱撒·查韋斯曾在加利福尼亞州休倫的他們家喝咖啡。）

查瓦里亞及其團隊對下週的狀況有着清晰的認識。

在酒店裡，我看到《壯志凌雲：獨行俠》中的王牌演員丹尼·拉米雷斯正等着換上定製的天鵝絨休閒西裝。

“這感覺是最爲漫長的 24 小時。”拉米雷斯說道，其聲音中帶有一絲惱怒。

拉米雷斯所指的是唐納德·特朗普週日晚上在麥迪遜廣場花園舉行的集會上出現的種族主義言論，當時喜劇演員託尼·欣奇克利夫對波多黎各發表了貶損性言論，這些言論仍在社交媒體上傳播。

“就其本意來講，這就是個玩笑，”具有墨西哥和哥倫比亞血統的拉米雷斯說道，“但把波多黎各換成墨西哥、換成哥倫比亞，這便是很多人對我們的看法。”

在踏上紅毯之前，查瓦里亞仍在思索演講內容，儘管他承認未曾想到會連續獲獎。

對他而言，帶着包括 J. 巴爾文和 奧馬爾·阿波羅等拉丁裔巨星、造型師勞·羅奇、意大利創作歌手馬哈茂德以及波多黎各超模瓊·斯莫爾斯在內的十幾位靈感繆斯和朋友前來，這本身就是一項重大聲明。

拉米雷斯告訴我，就他個人而言，今年他因服裝所展現的“莊重”和“勇氣”而迷上了查瓦里亞的作品。

“看到威利在這個領域代表我們，真是太棒了，”他說道，“因爲這不僅關乎你代表誰，還關乎如何代表。”

當吉利布蘭德帶着瓦爾茲式的比喻離開，並表示要在接下來的八天裡全力以赴時，房間裡的人似乎所尋求的不單單是加油助威。

緊張感：愈發強烈。

人們自然會質疑時尚是否能產生任何作用，但早些時候，查瓦里亞針對該行業的潛在影響力給出了現實且積極的解釋。

“我知曉時尚無法改變政治，”查瓦里亞告知我，“但當下關注時尚的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當下對時尚感興趣的人比世界歷史上任何時候都多。”

（通常人們都覺得該行業完全是自由派的，但實際情況並非一定如此。比如，據《Puck》報道，LVMH 集團的繼承人亞歷山大·阿爾諾參加了特朗普在麥迪遜廣場花園的集會，不過顯然他在演講開始前就離開了。）

查瓦里亞覺得，如果時尚能左右人們的穿着，那爲啥不能左右他們的投票呢？“人們會在時尚裡找尋如何展現自身的指引，”他說道。“我覺得他們會聽從時尚界領袖的意見。所以關鍵在於，我們要說的可不止是：‘看看這個設計師手袋！’”

美國時裝設計師協會主席湯姆·布朗在一篇鏗鏘有力的歡迎致辭中補充說：“時尚，跟民主一樣，涉及選擇和個人決定，這些選擇和決定能夠創造文化和社區，並界定我們想要、需要和應得的未來。”

大概一週之後，美國就會開始知曉他們的投票結果。週一晚上，我們瞭解到美國時裝設計師協會內部人士把票投給了威利·查瓦里亞。

要是他首次獲得年度最佳男裝設計師獎意味着他是一個關鍵的新聲音，那在這個選舉年的第二次獲獎，就確立了查瓦里亞作爲領導者的地位。

他戴着歌劇手套和飛行員墨鏡，身着他那件有光澤的棕色天鵝絨晚禮服走上了舞臺。“當我剛開始從事這個行業的時候，我真的一心致力於並且現在仍然致力於通過時尚來改變我們看待自身的方式。我想給文化帶來巨大的影響，”他說道。接着他又補充說：“我意識到我也想給這個行業帶來巨大的影響。”

查瓦里亞接受了這個獎項，並發表了一則飽含同理心和人文關懷、有關選舉利害關係的信息。“我有家人不想站在歷史正確的一方，但那些正是我們真正需要與之交談的人——而且我們需要以朋友和家人的身份與他們交談，”他說。查瓦里亞最後提及了他自身對於一個新美國的願景，將爲女性權利、酷兒權利以及移民權利而進行的鬥爭聯繫起來。他說，這次選舉“影響到我們所有人，因爲我們知道人類的多樣性使我們更強大。”

這可能是即興發揮，但有那麼一刻，查瓦里亞讓人羣的緊張情緒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