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沿的衚衕故事多

清宗人府舊址

◎王越（文化學者）

北河沿大街南北走向，在東華門大街東部與南河沿相接。明清時，御河在北河沿大街轉向南流，直抵東長安街。清朝屬皇城，乾隆時稱北河沿。20世紀50年代以後，北河沿鋪設暗溝，從此成爲南北通衢大道。1981年更名爲北河沿大街。

廟上有橋橋上有廟

明初，東安門在北河沿大街與南河沿大街交界處的西側。御河圍繞着皇城，是一條重要的水上運輸通道，甚爲熱鬧。明宣德七年（1432），皇城的東牆位置擴至御河的東岸，東安門隨之東移。明皇城向東擴建後，並未把原來皇城的東牆拆掉，只是把原東安門改成三座門式，更名東安里門，俗稱牆門。

東安門內，有跨玉河的石拱橋，清時太監們選入宮後，要從東安門進宮，故此橋俗稱望恩橋或皇恩橋。以後在皇恩橋砌上障牆，將兩門連爲一體。據記載，橋上原有真武廟，廟裡還有一座小石橋，老北京稱“廟上有橋，橋上有廟”，廣爲流傳。民國十年(1921)，市政當局拓寬望恩橋，改名爲太平橋。將橋上的真武廟改建在路北，稱“皇恩橋玄天觀”。

1912年袁世凱操縱北洋軍兵變，燒燬東安門。1926年北洋政府內務部拆皇城磚變賣，東安里門同時被拆。1931年填望恩橋南段的御河爲暗河，1950年填望恩橋北段御河爲暗河，形成現今南、北河沿大街，望恩橋自此消失。2001年發掘出東安門地基，現修建有遺址展示區。

光祿寺改宗人府

亦是孔德學校誕生地

東華門大街北側的智德前巷，是由智德東巷、智德西巷、智德北巷組成的衚衕羣。明代在此地設光祿寺和尚膳監，掌管御膳、宮內食用和筵宴等。我們看京劇常見到，皇上一高興就吩咐光祿寺大擺筵宴，與衆卿賀功。但歷史上光祿寺作爲採購、管理、分配食品物料的花錢機構，漸漸地滋生出貪污、浪費、腐敗等弊端，竟至連小吃也偷工減料、粗製濫造。清代人總結明代京師有“十可笑”，“光祿寺茶湯”名列榜首，“蓋譏名實之不稱也”，成爲衆人笑柄。

清初將明朝的光祿寺改建爲英親王府，位置在智德前巷11號。府主是清太祖努爾哈赤的第十二個兒子，多爾袞的胞兄阿濟格。阿濟格驍勇善戰，帶兵入關破李自成大軍，被晉升爲英親王、靖遠大將軍。多爾袞死後，阿濟格被削爵、抄家、賜死，子孫廢爲庶人。王府收回後，初爲光祿寺，清末改爲宗人府，現留有光祿寺夾道，記載着這段歷史。

清朝的宗人府，是管理皇家宗室事務的機構。清代皇族分爲兩支，一支是努爾哈赤父親塔克世的直系子孫，稱爲宗室，腰間繫黃帶爲標誌；另一支則是塔克世的叔、伯、兄、弟等的子孫，是爲覺羅，腰間繫紅帶。宗人府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冊，記錄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號、世襲爵位、生死時間、婚嫁、諡號安葬等事。職掌收發文件，凡宗室陳述請求，替他們向皇帝報告，引進賢才能人，記錄罪責過失。管理宗室內部諸事、登記黃冊、紅冊、圈禁罪犯及教育宗室子弟。

原光祿寺舊址在智德前巷11號，民國時在光祿寺舊址建立私立孔德學校，遂名孔德巷。孔德學校與光祿寺舊址是同一地理位置在不同歷史時期的功能體現，1917年，蔡元培、李石曾和北大教授沈尹默、馬裕藻（幼漁）、馬衡（叔平）等在東城方巾巷華法教育會的會址，創辦新型的孔德學校。校名取自法國實證哲學家奧古斯特·孔德的姓，實行男女同校，開此風氣之先。後遷至東安門北河沿原北大三院內，並在今東華門幼兒園和東華門小學所在地創辦北京中法大學孔德學院。1928年，國民政府令撥宗人府舊址爲孔德學校校址，現爲北京市第27中學。

皇城內也建有市場

唐長安城內有東西市，明北京城不僅有東西市，還有皇家內市。明北京東西市，在今東四南大街和西四南大街。明代在那裡劃定“大市街”，在東四、西四兩個十字路口，分別豎有一個牌樓，稱東四牌樓和西四牌樓。這兩處牌樓的南北均書“大市街”三字，東四東邊的牌樓書“履仁”，西曰“行義”；西四東邊的牌樓書“行仁”，西曰“履義”，表示經商要履行仁義。在東單和西單的十字路口上，各建一個牌樓，是爲單牌樓。以後，在北京人的口語中，漸漸省去了牌樓兩個字，就只說東四、西四、東單、西單了。

明代在皇城之內、禁城之外還開辦皇家集市,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明代內市在紫禁城東側的東華門外、東安門內,並向北一直延續至玄武門一帶。明代中晚期隨着規模不斷擴大,以至“在禁城之左,過光祿寺入內門,自御馬監以至西海子一帶皆是”，其中又以東華門一帶最爲繁榮。內市每月“逢四”開設,即初四、十四、二十四日,每月三次。“此三日例令內中賤役輦糞穢出宮棄之,以至各門俱啓”，此時宮廷會安排雜役將糞便等污物運出宮丟棄，禁城與外界溝通的渠道被打開,同時允許商販入宮交易，宦官、內侍等宮人以此爲契機,“陳列器物,藉以博易”,與宮外進行或明或暗的貿易。

內市的主要貿易參加者爲王公貴戚以及宦官宮人，特別六宮諸妃位下,各遣宦官內侍出貨。最常見的交易商品從金玉銅窯諸器,到金玉珠寶犀象錦繡服用，無不畢具,列馳道兩旁。孫承澤在《天府廣記》中記載：“內造如宣德之銅器、成化之窯器、永樂果園廠之髹器、景泰御前作房之琺琅,精巧遠邁前古,四方好事者亦於內市重價購之”。供圖/王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