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加州山火頻發看如何運用期貨管理風險敞口

楊之漁

過去數週，美國加州山火肆虐，造成上千億美元的慘重損失。類似這樣隨機的、不確定性的事物越來越多且難以預測。

人類的基因天生需要安全感，風險厭惡偏好使得大衆總在尋找規律性和確定性，尤其希望能夠預測到壞事的發生，以便做足功課，好整以暇。作爲一種預測價格和避險的金融工具，期貨爲尋找確定性提供了一些有意義的實踐。

據統計，從2016年到2024年，加州每年的山火數量都不少於6900起，平均每天有多達21起山火發生；山火焚燬的土地面積，平均每年高達5894平方公里。

既然起火是大概率事件，爲什麼不能預測到呢？

美國一位叫馬克·布查納的理論物理學家，在他的專著《失效的科學》裡，分析了爲什麼多數極端的自然災難，比如地震、颶風、山火都難以預測的原因。他給出了一個“災難=複雜系統+臨界狀態+微小觸發”的公式。大致意思是，在複雜系統中有大量能夠相互作用且作用結果無法預測的變量。各種價格變量交織的金融系統，都屬於這類複雜系統。

在臨界狀態，任何一個微小變量，都可能觸發整個系統的崩塌。但問題是，最後的崩塌什麼時候發生，在哪個點發生，多大規模，幾乎全都無法預測。就如同下一次金融危機肯定會到來，但什麼時候會來，會因爲什麼事件觸發，沒人能夠預言。

加州山火導致許多人一夜間財產損失殆盡。但有些機構卻因爲準確預判而避免了損失：加州最大的房屋保險公司State Farm在2023年就停止接受加州新房主的房屋保險申請，並對現有客戶的保險費率平均上調20%。2024年3月，他們又以山火發生得太頻繁、破壞程度太嚴重爲由，取消或不再續保洛杉磯縣太平洋帕利塞茲、阿爾塔迪納等山火多發地區的7.2萬戶家庭的房屋保險。

這些機構之所以能做出正確決策，成功避險，不是因爲他們能預見到事件發生的確切時點，而是善於使用貝葉斯推理作出準確概率判斷，根據風險評估來管理他們的風險敞口。這與期貨管理風險的理念和應用是一致的。

加州山火的成因涵蓋氣候、地形、人爲因素，以及城市規劃與管理等多個方面。其中氣候方面，主要是乾旱、颶風，而全球氣候變暖、溫室氣體排放被認爲是極端天氣事件的最大誘因。那些因天氣變化而“感冒”的行業如農業、能源（尤其天然氣供暖）、航運、飲料等，則把目光投向了天氣期貨。

美國經濟學家理查德·羅爾1984年在《橙汁與天氣》一文中針對冷凍濃縮橙汁的價格走勢進行了實證研究。結果表明，期貨市場對佛羅里達州未來氣溫變化的預測，其準確性甚至略高於美國國家氣象局。哥倫比亞大學的研究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天氣期貨交易所反映出的市場對未來天氣的預期，與科學模型得出的結論竟驚人地一致。

分析認爲，這主要得益於交易者在進行交易決策時，將各種科學模型納入其中；而交易者用自己的真金白銀投入其中，又會使得交易決策的非理性因素大大減少，嚴肅審慎的決策邏輯使得結果的科學性得以保證。通過期貨市場的這套交易機制（保證金槓桿、T+0、每日無負債結算制度等），市場這隻“無形的手”準確地預測出了未來的趨勢。

薛兆豐教授也講到，世界各地有過各種各樣的期貨市場，能夠更準確地預測未來的天氣變化、未來失業率的走勢，甚至成功地預測到下一任總統是誰。期貨市場提供了一種有效的信息服務，能夠幫助企業減少經營中的負面效應。

據美國農業部數據，2016年已有超過47000個美國農場使用期貨或期權來對衝價格風險，佔所有農產品總產值的11%。大型農場、學歷偏高和更年輕的經營者，更傾向於使用期貨和期權。

根據避險網統計，我國A股上市公司參與套期保值的數量從2014年的187家增長到2024年的1503家，年化複合增長約爲23%，整體套期保值參與率達到28.6%。不過，相較於美國上市公司95%的參與率，我國企業運用金融工具管理風險的意識和水平還有很大提升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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