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人看臺灣》廣東妹子嚮往的臺灣田園生活(中)

外婆家的理髮店。(作者提供)

吃完Q彈蛋餅,我們去若莓外婆家的理髮店裡乘涼。店面是理髮店,內裡就是外婆的家,換了拖鞋就能互相穿行。這家店是若莓的媽媽和舅媽一起打理的,兩個卡位,門口一進來就有一張長椅,長椅正對着牆壁上有一塊電視屏幕,平時人多的時候客人便會坐着休憩或看看電視。今天是「大日子」,電視上直播2020大選的最新消息,但大家該幹嘛還是幹嘛,只互相問候一句:「選了沒?」

男士理髮店

我發現,來這兒剪頭髮的客人大多是男性,還有一些是陪同丈夫或兒子的妻子或媽媽們。從前我還不曉得有專門給男士理頭的理髮店呢,簡稱「男店」,多剪平頭、修碎髮,方便快捷,而店裡的師傅們基本都有十年以上的手藝了。阿姨居然已經開了三十年的理髮店了!

上次剪頭髮剪壞了,剪成圓西瓜,被若莓笑了好幾天,趁今天有機會,若莓便提議讓阿姨幫我修一下,我說好!

我乖乖坐在座位上,阿姨和若莓對着鏡子前後打量,商討我的頭該怎麼拯救,若莓胸有成竹地指揮到:「這裡修一下、這裡修一下,吼這裡也要給她修一下啦!」阿姨有如神筆馬良,哪怕原本的髮型毫無邏輯和審美可言,阿姨還是成功改造好了,我們趕緊去沖掉碎髮,吹乾後就能檢驗成果!

這裡沒有洗頭的躺牀,我只能坐在塑料椅子上,把頭垂進盥洗盆裡,讓阿姨用水龍頭裡的水草草衝一下,「廖小花你洗頭甲乖,比那些阿公還乖,阿公還會亂動呢!」若莓在旁邊搭話:「因爲她是老兵啊哈哈哈哈!」剪完頭髮後,我的背影徹底變成了一個「小男孩」,阿姨還給我吹了一個九十年代小虎隊的飛機劉海,惹得大家頻頻注目,「哇!比男生還帥耶!」

衣物販售小車

若莓告訴我,他們家的規矩是,中午午覺不能上樓睡,只能待在一樓哦。吃完午飯,若莓在客廳陪阿公阿嬤,我就在客房的大臥鋪上趴一下。迷迷糊糊聽到外邊傳來電喇叭的聲音,竟然是Beyond的《光輝歲月》,難道是宜蘭的「垃圾車」配樂跟臺北的不一樣?經不住好奇,爬起來一探究竟。

原來是一輛掛滿衣服的藍方頭小貨車,我走到室外,輕輕把門掩上。只見阿公正手提一條灰色西褲,別在腰間比劃,阿嬤讓他左右轉圈再走幾步,好幫他參考出主意。車側鑲着一面鏡子,但阿公沒有照,因爲阿嬤就是他最好的玄鏡,最巧的梳妝。

車上掛着夏秋交替的衣物,衣服多爲雪紡滌綸布料,適應臺灣微涼夏末,款式簡單,花紋誇張鮮豔,耐髒又富貴,一看就是長輩喜歡的風格。除了衣服,這兒竟然還有「孖煙通」(粵語),即「大褲衩」,這讓我想起了小時村裡的典型老廣東們──着大褲衩白背心,夾一雙涼拖鞋,握一把大葵扇,臺灣跟廣東氣候相似,估計也有許多愛這樣打扮的老翁們!

阿公阿嬤兩人還在門外猶豫哪一條褲子好,室內風扇吱吱啞搖頭,若莓橫臥在木長椅上,睡熟了。

我打着哈欠回房,摀住雙眼,怕那惺忪倦意從雙眸間飄升了去,用腳索索探到牀邊,倒頭就躺,蟬鳴肆意喧囂,我輕輕地呼吸,沉沉地睡,嗯,午覺就是要睡得飽飽的,睡到滿臉都是油光纔好!還是鄉下好,睡醒了玩,玩飽了吃,吃飽了睡。

睡醒後,若莓騎着家裡的機車,載我去逛郊外的蜜餞市場。蘭陽礁溪平坦開闊,在這騎機車特別舒服,道路暢行無阻,滿眼都是清新的綠色,藍天白雲,池塘交錯,夕陽下我的襯衫飛起就像超人的小披風,路旁的水稻田裡還能看到白色的鷗鳥,茶樹一道一道,被修剪得渾圓齊整,間隔的池塘裡鴨鴨徜徉,遠離灰色調的都市森林,看着滿眼綠水青山,連眼睛都滋潤無比,水汪汪的。

臺灣水果種類豐富,蜜餞也五花八門。若莓帶我來了一家當地人常去的蜜餞店,店外各色果子堆疊成塔,紅心芭樂、百香情人果、南姜梨山李等等,金棗和鳥梨是最閃亮的招牌,銷量冠軍!還有鮮果汁和雪糕冰櫃,有奇異果、紅龍果、鳳梨、牛奶布丁等口味,幾個年輕人圍成一圈,明明各自買了喜歡的口味,卻要互相挖對方的吃。

店內人潮涌動,大家排排隊,捏着牙籤大嘗蜜餞,甘甜爽口,若莓最喜歡水蜜桃幹,我喜歡奇異果乾,其中芒果、烏梅、相思果太搶手,試吃皿裡只剩下邊角渣渣。貨架上除了宜蘭特產,還有臺灣各地名產,三星蔥酥、剝皮辣椒罐頭、牛舌餅、貢糖、豆腐乳等。

咦,還有豆腐乳哦,廣東人的日常少不了豆腐乳,菜餚調味或幹吃下飯,居家常備,街道小賣部都能找到,玻璃罐裝,便宜又大碗,仔細瞧瞧,這裡的「豆腐乳」和廣東不同,包裝精美,居然有獨特的蜂蜜味、黑金味和柳橙味,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傳承牌花生酥糖

接下來要去的,是若莓阿公最喜歡的一家花生酥糖,鎮上家喻戶曉的百年老店,店內一家三口,兒子負責製作酥糖,媽媽負責切割新鮮出爐的微燙糖塊,爸爸負責收銀和打包,三人分工有序,默契配合,即使隊伍又長又遠,他們也能有條不紊地完成一天的銷售。老闆說兒子能繼承家業,他蠻欣慰的。很多年前,兒子現在所站的位置,是爸爸在埋頭苦幹吧,我真喜歡這種傳承的感覺!

進蜜餞店前,若莓就跟我說她今天一定要去買「一串心」,我還沒見過她這麼饞的樣子呢。

本以爲臺灣每個夜市都大同小異,原來各地都還是有一些唯有當地才能找到的食物。一串心是蘭陽特產,一串賣十臺幣,由豆腐皮包裹食材而成,因豆皮捲起來像心形得名,豬內臟、米腸、豬耳、九層塔和香菜等都是一串心熱門材料,店家串好後,客人自己沾上味道濃厚的豆瓣醬和醬油膏,自助完成美食最後一步。(廖小花/世新大學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