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成本化解途徑開閘 城投非標債務置換加速

本報記者石健北京報道

隨着地方政府債務化解工作持續推進，化債政策也在因勢調整。

近期，市場流傳的一份監管文件顯示，將允許非重點省份的非標和非持牌金融機構置換或重組。有城投業內人士向《中國經營報》記者透露，該文件確已下發，近期已有地方城投完成非標債務成功置換。

中誠信國際研究院研究員魯璐對《中國經營報》記者表示，這一政策爲城投存量債務中融資成本最高、債務風險最大的部分提供了低成本化解途徑，有望加快推進非標債務置換進度。

此外，業內人士認爲，隨着非標債務化解從財政化債向金融化債轉向，預計未來將有更多金融機構參與到化債工作中，存量債務化解或將進一步提速。

非標債務範圍擴容

近日，有市場消息顯示，監管層面支持非重點省份的非標和非持牌金融機構的債務，也可以進行債務置換和重組，不僅包括由信託、金融租賃公司、金融資管公司等持牌金融機構發行的非標債務，還包括由私募基金、小貸公司、商業租賃公司、典當公司、擔保公司等非持牌金融機構發放的非標債務（但不包括民間借貸、企業拆借、定融）。這將非標債務的範圍從區域上、類別上進行了大幅擴容。

記者注意到，此前國務院辦公廳曾印發《關於金融支持融資平臺債務風險化解的指導意見》（國辦發〔2023〕35號文），表示支持對重點省份的非標債務本金進行重組置換，主要包括融資平臺通過持牌金融機構發行的各類金融產品（除銀行貸款外）以及金融租賃與金融資產管理公司不良收購及重組資產對應的債務。

多位城投行業人士對記者表示，對於城投公司而言，2023年與2024年城投償債情況發生了明顯變化。2023年城投主要通過發行低利率債券來置換高利率舊債，一方面實現借新還舊，另一方面則降低整體的債務成本。2024年大部分城投公司更關心如何償還非標債務或置換非標債務。

四川某地級市一家城投公司從事工程的二級子公司負責人告訴記者，前不久，該公司剛與一家融資租賃公司結清了租賃融資的餘款。記者從該市政府網站看到，網站也發佈了“首筆非標債務成功置換”的信息。

該負責人說：“此次進行的非標債務置換，成本壓降2.28%。本次非標債務的成功置換，既降低了融資成本，又優化了債務結構，還起到了積極的示範作用，爲後續非標債務化解工作提供了借鑑和參考。”

除了進行債務置換之外，記者注意到，近期廣西首筆本金打折非標債務置換成功落地。公開信息顯示，廣西柳州一家城投公司成功實施首筆本金打折的非標債務置換，通過與租賃公司協商，雙方達成一致：若公司在規定日期前結清存量非標債務，該租賃公司同意將本金8.5折結清債務餘額，並藉助銀行將存量非標債務全部置換。經城投公司估算，該筆債務置換後將減少已形成支出成本近4630萬元。

不過，有業內人士直言，打折置換非標債務，主要針對的是非標本金，通過與非標機構進行溝通協調，將非標本金按照7折至8.5折進行兌付。不過，一位曾從事城投信託計劃業務的行業人士認爲：“打折置換非標債務並非使用所有業務，對於租賃融資，城投能夠實現融資是通過公司的租賃物來實現的。但是，對於信託計劃，這筆資金往往涉及多個投資人，這需要經過雙方的協商才能實現。”

北方某省份的一位律師告訴記者，從最近一些債務類訴訟案例來看，非標債務涉及的訴訟金額往往不大，尤其對於租賃融資來說，往往是到了機構償債的最後一年出現償債難。但是，對於城投公司來說，還是要儘量避免因爲非標債務逾期而引發主體信用評級下調或者訴訟案件，應該加快財政化債和金融化債的銜接工作，推動金融化債發揮更大的作用。

多元方式加速金融化債

記者梳理髮現，自2015年以來，中央層面已經主導了3輪地方債務置換。

第1輪置換爲2015年至2018年，中央政府將審計的14萬億元存量非債券形式債務全部納入預算管理，並通過3年時間發行地方政府債進行置換，最終發行置換債12萬億元，大大降低了地方政府存量債務；第2輪置換爲2018年至2020年10月，由於隱性債務風險顯露，中央政府開始進行建制縣隱性債務化解試點，主要針對財力弱、債務負擔重的尾部區域，最終建制縣發行置換債1429億元。

第三輪置換爲2020年12月至今，特殊再融資債成爲該階段化解隱債的工具，一方面尾部建制縣隱債化解試點的範圍有所擴大，另一方面開啓發達地區隱債清零試點。

多位行業人士表示，此輪債務置換與上一輪置換有着明顯差異，上一輪側重置換的是地方隱性債務，而隨着多地宣佈隱性債務“清零”，新一輪需要置換的債務主要是經營性債務。與此同時，國有大行的參與力度明顯加強。這一方面有助於修復地方政府的信用，另一方面則可以進一步推動地方債務化解。

廣西一家城投公司負責人告訴記者，目前城投公司置換債務不能緊盯一種模式，而是要採取多元化的方式進行化債，比如特殊再融資券、銀行貸款置換、央行SPV（應急流動性金融工具）等，這些都是城投可以考慮的化債資金。

事實上，金融化債已經成爲當下城投化解存量債務的主要方式之一。

此前，農業銀行重慶渝北支行牽頭的首筆5000萬元置換存量非標債務“銀團貸款”發放至重慶一家城投公司。從公開信息來看，這是目前國內首筆公開用於置換存量非標債務的銀團貸款。

重慶一家城投平臺融資部負責人告訴記者：“2023年年末至今，一直穿梭在幾家銀行，爭取銀行的銀團貸款，其中，四大行中就佔了三家，貸款年限都在10年以上，年利率在3%至3.5%之間，這個利率也是我們爭取來的，正常情況下，貸款市場報價利率5年期以上基本接近4%。現在銀行都會對平臺公司的非標業務進行測算，貸款規模根據債務規模來確定。”

對於銀團貸款的比例，該負責人說：“我們目前採取兩種方式償還非標債務，一種是通過特殊再融資債券進行置換非標，另一種則是銀團貸款，目前兩種方式加在一起，已經佔據了總債務的八成左右。”

值得一提的是，前述提到的市場流傳的監管文件並不包括民間借貸、企業拆借、定融。對此，有業內人士認爲，對於城投平臺而言，主要指的是定融融資。“2023年在市場上還看到一些產品銷售，今年基本看不到了。因爲定融的發行成本過高，綜合年利率超過10%，有的甚至達到15%。不僅是此次市場傳言監管文件規定不能置換定融債務，很早之前，我們參與銀團貸款業務的時候，貸款方案中就明確不能定融業務的置換。”

此外，AMC收購非標債權也成爲一些城投選擇債務置換的方式。這種方式主要是指區域內的地方資產管理公司與城投公司進行溝通協商，對已經逾期或者將要逾期的非標債權進行市場化收購，可以有效解決區域內的非標債務問題，改善區域融資環境，提升區域內國有企業的信用。根據陝西某縣級市官網披露的《2024年政府工作報告》，就明確在2023年已經完成了9筆非標債權收購工作，在2024年將完成全部非標債權收購工作。

除了一些城投平臺開展金融化債之外，也有省份通過“財政＋金融”的方式進行整體化債。江蘇省2024年上半年預算執行情況的報告就披露，已制定一整套化債方案上報國務院，並獲得批覆。將對存量債務規模大、負債率高、兌付期集中、資金鍊緊張的融資平臺公司實行“一戶一策”指導，根據實際情況設立債務風險化解基金或週轉金，確保融資平穩接續。

對此，現代諮詢集團董事長丁伯康博士認爲，城投應該建立償債備付和融資支持性基金。根據一個地區總的地方政府債務運行實際情況，在省一級設立地方債務風險化解基金或化債週轉金，是一種非常科學和有效的做法，這對於保證地方政府債務資金的有序良性循環和債務融資的平穩接續，都具有重要的利用價值。當然，建立償債備付和融資支持性基金，也可以採取有償使用的方式，在未來省市縣相關利益的結算時結清。

（編輯：李暉 審覈：何莎莎 校對：顏京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