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屆文化強國論壇下半場,6位學者探討Sora對影視行業影響

近日,由中國電影研究院、中國文化產業研究中心、澳淶塢電影工作者總會、澳淶塢文化創意產業協會主辦的第四屆文化強國論壇在澳門永利皇宮舉行。本屆論壇分爲上下半場。下半場,廣州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影像傳播研究中心主任孔令順教授、《影視獨舌》創始人李星文、澳淶塢影評人協會秘書長鬍建禮、《唐人街探案》等電影總策劃王旭東、北京電影學院副教授葉航、影視編劇兼製片人王曉玉和擔任學術主持的影評人曾子航圍繞着“Sora等文生視頻模型對影視行業影響”的議題各抒己見。

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文化興則國運興,文化強則民族強。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明確提出到2035年建成文化強國的遠景目標,這爲廣大文化工作者提供了“時間表”。澳門有"一國兩制"的制度優勢、中央支持粵港澳大灣區的政策優勢以及獨特的地理位置優勢,是中國文化產業走出國門、實現文化強國宏偉目標的橋頭堡。因此,2020年底,澳淶塢在澳門舉辦了首屆文化強國論壇,今年已經是第四屆。今年的論壇由天津電視臺主持人苗青主持。

Sora極大提升影視製作效率但有缺點

廣州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影像傳播研究中心主任孔令順表示,今年是Sora,去年是ChatGPT,前年是元宇宙,再前幾年是區塊鏈,一波一波科技衝擊不斷襲來,我們每一次都面對巨大的焦慮,影視行業到底應當怎麼辦?不管我們歡迎不歡迎,它已經來了,來了我們就要認真去面對,在擁抱的同時悄悄給它加上一副鐐銬,要把權力關到籠子裡,技術也是一樣的。再往前梳理,近一百多年來,影像的發展一直面臨類似的問題,人類有沒有足夠的智慧去跨過這一道門檻,我個人持樂觀的態度。

AI技術的出現極大地提升了影視行業製作的效率,行業中傳統的工種被迫要提速提質,但一些東西仍然會存在,那就是真正對電影藝術的探索,可能還需要我們人類的創意和情感投入。AIGC的出現,在十幾年前也曾經帶來巨大的一場衝擊,那就是3D電影《阿凡達》,詹姆斯·卡梅隆在這系列電影中一方面表現對技術和工具的追捧,使之成爲標誌性的電影作品,帶給觀衆視覺上的震撼。但是兩部《阿凡達》中又同時流露出對工具理性的反諷,所以在影片中我們看到,納美族人騎着飛龍,拿着弓箭竟然打敗了代表人類最高科技的美國大兵。未來影視真正打動人心的力量,核心競爭力到底在哪裡?承載記憶的,表達情感的,創造藝術的,審美交易的,還是社交的?這是需要我們緊緊把握的一個方面。影視教育應該如何與時俱進,如何把它更好應用到未來生產、創作和教學中,這是需要我們真正面對的東西。

北京電影學院副教授葉航認爲,Sora在今年2月發佈後之所以能引起全球關注,是因爲它有幾個方面的突破:一是它把時間拉長了,從以前的幾秒鐘變成了60秒鐘,同時這60秒鐘內容邏輯是一致的,也就是說更具有連貫敘事性。第三是有分鏡頭,視頻分鏡的概念。第四是它模擬世界的能力變強,更自然,會讓人覺得更真實可信。

對於影視行業來說,Sora的出現一方面能降低成本。實景拍攝、制景是非常花錢的,包括後期的製作也是如此。如果用Sora的話,很大程度能極大地降低成本,包括時間成本。第二,它能增強視覺效果,能快速生成很複雜的視覺場景,在魔幻、奇幻或科幻這種類型片上,它會比其他類型更有用武之地。第三,對於個性化的內容創作,它能根據用戶的需求去生成視覺場景,這樣一來就增加了個性化或者多元化。

有個說法,Sora可能會推動產生後電影時代,產生所謂的數字藝術家,而不是真人藝術家。還有就是它會促進技術的革新。Sora到底能多大程度顛覆影視行業,現在還不太好說,雖然有很多些優點,但是它的缺點目前也很明顯,比如在表演上面,還有鏡頭的張力、行爲的完整性、邏輯準確性方面,現在離真人拍攝有非常大的距離。因此目前只能用於影視製作某些具體的環節或鏈條上,要想從頭到尾具有藝術主體性去創作,現在還不是時候。

人工智能沒有改變人類創作主體地位

影視編劇兼製片人王曉玉分三點闡述了自己的觀點。首先,她認爲人工智能實際上並沒有改變人類作爲創作主體的地位。故事是人類非常獨有的一種智慧傳播形式,是具有人類基因和指紋效應的一種表現形式。人工智能到來以後,我們作爲創作者,經常會使用類似Kimi、ChatGPT這樣的軟件跟它進行對話,這些機器人能非常理性回答各種提問,情緒價值永遠都是積極的、飽滿的、正能量的,有時候可能給出我一些非常看似理性,實則毫無邏輯關聯的回答。

我想說明什麼呢?就是李安導演在一個採訪中曾經說,電影重要的是什麼?是moment,這也就是每一個編劇在寫作過程中特別期盼得到的靈光一現,也就是本雅明在《機械複製時代的藝術作品》中提到的“靈韻”概念。無論是“靈韻”還是“moment”,人工智能技術目前還不能賦予我們,還是屬於人類特有的情感體驗。

第二,人工智能時代到來以後,所有創作者已經開始發生創作環節上的改變。在劇本創作過程中,之前蒐集素材,編劇要去圖書館翻閱很多資料,有了AI技術賦能之後,我們就能縮減資料篩選的過程,從而縮短創作週期。在拍攝和製作過程中,AI技術能更好地規範工業化生產流程,包括虛擬影像設置,愛奇藝之前在橫店新搭了一個虛擬影棚,北影節上也展示了很多新技術,能大大降低拍攝成本,節省拍攝時間;第三,人工智能技術發展以後,每一個人都是視頻生產者,這也給專業創作者提出了更高要求:如何能在各種技術賦能的條件下,保證自己的創意是獨一無二的?

《唐人街探案》《三大隊》等電影總策劃、AI未來影像開發者平臺創始人王旭東表示,他2015年就開始做AI,當時也面臨困惑。Sora有點可怕,但不那麼可怕。它的可怕在於它是雙輪驅動的,往往認爲AI分爲兩大板塊,一個是底層的技術AI,由原來的數據庫AI化。二是Sora呈現出來的應用級數據庫AI。海量的視頻,版權是一個問題。二是動機和指令的問題,得有一個專業性的動機。大家都會寫字,把字賣成錢,這就是書法家了。

從實踐上來說,一個是在廣告領域的應用已經讓上市公司看到能降本增效,二是特種電影領域,中國特種電影這一塊已經有兩家上市公司投了深圳一家公司。但若版權問題不能解決,不能加權,很難有產業發展,定製化使用有可能,但社會化使用很難。

文生視頻大模型可助力文化強國建設

《影視獨舌》創始人、著名劇評人李星文表示,今年有兩個比較火的詞,一個是漢語,一個就是英語,漢語是“新質生產力”,英語就是“Sora”。新質生產力體現在影視行業中,實際基本上都是AI技術的一些應用和生成,目前大概是三個階段:一是在影視創作中,美術制景,海報的生成,比如虛擬的一些預拍,這些領域裡頭, AI技術已經應用非常廣泛。它沒能取代從業者,而是一個非常得力的助手;第二個階段是影視拍攝中的應用,現在是方興未艾,正在快速迭代。比較流行的是LED虛擬拍攝,這是目前廣泛應用的,在各個片場都在應用,而且也在進化。第三個階段就是今天要說的Sora,在中國影視創作、拍攝製作中,還只是一個遠景的東西,沒有到真正大規模應用。

隨後,李星文舉了兩個近期發生在他工作中的具體事例,來生動論證和闡述他對人工智能和Sora等新質生產力對影視行業的影響。第一個事例重點講述瞭如今AI換臉技術的成熟,如果不告訴觀衆,觀衆都不知道誰換了誰,堪稱天衣無縫。第二個事例表達了中國AI技術受制於芯片技術和版權,如果在這兩方面不能取得突破,中國恐怕還只能是一個跟跑者的角色。

談到中國版Sora還需要多久才能出現和趕上美國,以及如何運用Sora等文生視頻模型爲建設影視強國服務,澳淶塢影評人協會秘書長、《影視風向標》創始人胡建禮表示,去年初ChatGPT出來的時候,國內互聯網大廠像百度、字節跳動紛紛跟進,短短一年多,國內有200多個類似的大模型,像百度的文心一言,還有今年初在資本市場引發廣泛關注的Kimi。

但今年2月Sora出現至今已有兩個多月,國內很少有公司宣佈要做文生視頻大模型。這主要有兩個原因,一個是Sora沒有開源,中國公司要完全由自己開發出來難度很大;另外一個原因是高端AI芯片受到美國“卡脖子”制約。從去年開始,美國政府限制英偉達高端AI芯片出口中國,國內科技公司開發類似Sora的文生視頻大模型缺乏算力的支持,“但是我也欣喜地看到,華爲的人工智能芯片——曻騰芯片進步神速,假以時日,中國科技公司遲早有一天會開發出類似於Sora的文生視頻大模型”。

胡建禮認爲,Sora等文生視頻大模型可以從三個方面助力中國文化強國建設:第一,它肯定能提高效率、降低成本,這是AI作爲一種工具最直接有效的作用。第二,它能夠在建設文化強國過程中,使我們更專注於影視的創意能力,因爲影視產業最核心的競爭力還是創意。中國影視工作者以後如果有很好的類似於Sora的AI工具,就可以把更多的精力用於寫出更精彩、更有創意的故事。

第三,剛纔饒曙光會長說“人工智能時代,電影重新誕生”。在電影工業時代,我們和好萊塢差距明顯,但是在人工智能時代,電影重新誕生之後,就給了我們一個彎道超車的機會。如果我們能更好地開發和運用AI技術,再融入中國傳統文化的內核,有可能真正生產出受到海內外觀衆喜愛的影視作品。毛羽局長說“電影強國不是本土強,強外弱”。期待中國電影能補齊“海外弱”的短板,實現2035年建成電影強國的宏偉目標。

【影視風向標】由資深媒體人、中國電影評論學會秘書長、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新媒體文藝評論委員會秘書長、中國影協理論評論委員會理事胡建禮主編。涵蓋微信公衆號、人民號、微博、百家號、企鵝號、新浪、本站、搜狐、今日頭條、一點資訊、大魚號等自媒體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