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 書大展-女性思想與實踐的美好共舞
羅珮嘉(作者提供)
女性在智識追求上所遭遇的箝制阻撓,以及鍥而不捨精神,是一段艱難的過程。圖爲歐洲第一位職業女作家克莉絲汀‧德‧皮桑微型畫。摘自最早出現於1140年的《歌謠百首》。(暖暖書屋提供)
一封好長的信Une si longue lettre瑪莉亞瑪.芭(MariamaBa)着,邱大環譯,南方家園,280元,小說
蒙塵繆斯的微光Tiedon tyttaret瑪柔‧T‧努姆能(Marjo T. Nurminen)着,林錚𫖮譯,暖暖書屋,1400元,文化
河流之聲Les veus del Pamano喬莫.卡布列(Jaume Cabre)着,張雯媛譯,南方家園,699元,小說
1917年,美國一羣爭取投票權的女性上街抗議,被以「阻礙交通」罪名遭到逮捕及毆打,此爲歷史上知名的「恐怖之夜」,之後抗爭者依然繼續爲女權奮鬥。身處百年前封閉的歐洲社會,居里夫人成爲首位拿到諾貝爾物理及化學獎的女性,她擁有當時女性不敢也不被允許的特質,那就是雄心與抱負。1967年,凱瑟琳‧史威瑟在女性被禁止跑馬拉松的年代,不顧主辦方阻攔,勇闖波士頓馬拉松大賽,女性因而得以從1972年開始享有參與馬拉松賽事的權利。2012年,17歲巴基斯坦少女馬拉拉被塔利班組織槍擊,此事卻絲毫不減她爭取女性受教權的決心。這些女性的共同特質,就是無論在生活或知識的追求上,都具備勇於冒險犯難的精神。
大部分戲劇情節裡,冒險家與實踐者多由男性(英雄主義)擔綱,女性被迫成爲「第二性」,即附屬角色。但事實上,女性與生俱來的強悍生命力與思考力並不輸男性。而無論是以公民權利爲訴求,避免女性持續受到集體式性別壓迫,或是私領域如愛情、身體、學識、藝術及心靈等自主權,「冒險」都成爲實踐理想的主要核心價值。簡單定義冒險二字,就是摒棄逃避、退縮及裹足不前等心理狀態,在既定規範與限制中,改以「勇於挑戰」及「突破改變」等精神,採取不被主流社會認同的路徑前進。這種試圖突破父權體制的行動,被泛稱爲女性主義(Feminism)運動。簡言之,女性主義運動並不僅僅是脫胸罩的意識口號,而是追求自我實現的毅力之展現。
不同社會文化背景下的覺醒
研究女性主義,必須明白每種意識啓蒙的動機與方法,例如低度開發地區如第三世界國家的女性,和現代文明的西方世界女性,對於女性自覺,存在什麼不同的期待和管道;冒險過程中,因性別/社會/政治/宗教/教育程度等因素造成的差異結果。我們甚至應該深思在父權體制的箝制下,女性故事的陳述,是否遭遇干預與杜撰。
非洲女性文學代表作《一封好長的信》拋開對父權教條式的控訴,改以一場喪禮爲故事起點,書信文本爲敘事主體,爲讀者揭示非洲塞內加爾女性面臨的性別不平等問題。女人在寫給摯友的信件中,娓娓道出一夫多妻制衍生的複雜情感樣態,以及對非洲婦女社會處境的無奈與反思,親密平實的筆觸,觸動了女性之間的惺惺相惜。作者瑪莉亞瑪.芭是塞內加爾知名的女性主義者,一生提倡女性平權和教育平等,並企圖改變當地剝削女性的婚姻制度。
而西方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以及心靈智識的追求,在女性主義盛行的百年來並不罕見。令人好奇的是女性主義風潮之前的女性,如何實現自我?《蒙塵繆斯的微光:從古代到啓蒙時代,在思想及科學發展中發光的博學女性》以深度的學術載體,引介25位從古代到19世紀初期,被歷史記載所遺忘的博學女性。在本書脈絡下,我們發現女性新思潮早在女權運動之前已悄悄萌芽。本書藉描述歷史上的女性成就來捍衛女性的受教權,以及揭示早期女性在追求思想與科學實踐時,所遇到的性別與權力問題。
艱難脫繭並走向尊嚴的第一步
在父權陰影籠罩之下,女性常常成爲被歷史遺忘的一羣。研究過去,我們必須理解「沒有單一的歷史(History),而是許多的歷史(histories)」這個概念的重要性。《一封好長的信》與《蒙塵繆思的微光》都在被遺忘的歷史中,找到真相的痕跡。而加泰隆尼亞小說《河流之聲》,則以面對出軌的丈夫、斷絕塵世的兒子,及自身病痛發福軀體的女人爲主角,發現埋藏五十多年的書信,進而牽引出一段有關政治獨裁、理想犧牲、沉默與煎熬等被人們遺忘的歷史記憶。相對於性別不平等或知識的追求,本書的女性,仰賴對真相的好奇,完成自我心靈的救贖。
《一封好長的信》、《蒙塵繆思的微光》及《河流之聲》分別以不同時空、不同形式及不同動機,探討一個共同的價值:表述女性所承載的諸多困難與突破。而無論從哪個角度談起,「冒險」無庸置疑是女性從艱難中脫繭,走向療愈和尊嚴的第一步。佛洛依德曾疑問:「女人到底要什麼?」女性主義論者茉莉‧海斯科回答:「我們只不過想要和男性一樣多元又豐富的選擇罷了。」隨着時代變遷,女性意識與冒險早已呈現多層次的姿態,值得持續觀察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