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華獨和臺獨是不同的道路（謝正一）
這次民進黨領導人，會親自到蔣經國紀念園區發表談話，內心明白，海水終會退潮。因爲臺獨如果不好走不好使，「反共保臺」也是不錯的主意。蔡英文總統出席「經國七海文化園區暨蔣經國總統圖書館」開幕典禮，與連戰（右起）、馬英九、錢復、柯文哲、郝龍斌、朱雲漢共同揭牌。（總統府提供）
臺灣海峽局勢，這幾年來，被美國民粹總統川普以及美國各級官員、包括官僚體系、情報系統、軍方領導等，在美國主要媒體的渲染及報導下，臺灣海峽彷若隨時會爆開來。此期間，由於香港政府低估民意，無視普羅百姓面對貧富差距的不安和浮躁，一般民衆不滿的情緒，普遍向中國大陸反射。香港當局，錯估情勢，貿然把在香港犯罪的嫌疑人，有必要可以送回中國大陸審判的條例，急於要立法局同意，結果惹出了香港反送中的社會大動盪。西方國家，特別是美國、英國當局，正好火上加油，助燃反送中的高漲情緒，香港羣衆似乎激情憤起。此時此刻，北京政府則耐住性，由人代會常委，迅速通過香港國安法，香港的立法局跟着通過。於是近一年的香港社會動亂，在強大警力的鎮壓下，在香港國安法的法律基礎上，香港社會動亂逐漸平息。從此香港的港人治港的「一國兩制」，變成香港是局外人的「一國兩制」。
臺灣民進黨當局，把握時機，抱緊美國人的大腿，善用香港反送中而被激起的臺灣對大陸的反感民情，操作了臺灣民衆走向反中抗中仇中的民粹，贏得了大選。這也是民主政治的無可奈何的常態現象。彼此競爭的政黨，先不擇手段，贏得選舉，至於國家處境未來將如何，則看着辦。事實上從國外的例子，有不少操弄民粹勝選的政黨，最後拉了選民一起陪葬和沉淪。高昂的口號和民粹的激情，的確是會讓人熱血沸騰，特別是對一無所有的年輕人，這種激情是浪漫政治的極致！經過若干年後的國家衰退，社會動盪，民窮力竭，當年的年輕人，還是一無所有，甚至更慘！大家似乎都忘了當時的沸騰熱血，激情已退，撈到好處的政客，則不見人影。這樣的場景，在世界各地不斷地上演着。
民進黨的大選勝利，讓國民黨一蹶不振，同時展開了對國民黨及其支持者的立法清算和鬥爭。國民黨真以爲自己的主張出了問題？卻不知道，自己在大選的時候，連什麼主張都沒有。一個政黨如果沒有自己堅強的主張，等同是幫派結合。大選過後，國民黨被民進黨用各種方法追殺，毫無招架之力。現在的國民黨可以說是羣龍無首，就算選出了新龍頭，也看不到龍尾。糟糕的是，臺灣若干統派人士，到處渲染，甚至到大陸去參加各種論壇或研討會時，公開宣稱民進黨的臺獨和國民黨正在走的方向和主張，就是華獨，這兩者沒什麼兩樣？這種論點，讓中共當局啞口無言，好像兩岸關係走到現在已經是山窮水盡，只有由中共單方面吹響統一的號角不可，於是大陸的武統、逼統的說法，就不斷地冒出來了！
臺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兩岸怎麼會走到這個地步？當然，民進黨抱緊美國大腿一起反中的策略，挑起臺灣再不和美國一起抗中，明日就要亡國了。這種民粹的邏輯，簡單又易懂。國民黨面對中共的壓力，毫無辦法向選民說明和交代，在大選中敗北是必然的。然而，臺灣的經濟發展，在現實上必然依賴中國大陸的互動和合作，這種民粹的熱度，還能持續嗎？我們是抱懷疑的態度。然而，若能釐清臺獨和華獨的差異性，民粹的情緒纔有可能走向理智的思考和選擇。
臺獨和華獨的不同，我們可以從政治主張、政策、策略等三方面來探討。
臺獨的政治主張很清楚，臺灣要獨立於中國大陸以外，成爲一個新的國家。甚至民進黨人，有人主張臺灣島上的居民是「臺灣民族」論，這個論點，好像不太受民進黨人支持。臺獨主張，當然是爲了贏得政權。至於能走得通嗎？再看吧！走不到又如何？反正贏者通吃，先吃再說吧！臺灣島內儘管在1949年前後，號稱撤到臺灣有兩百萬來自大陸各地的難民和部隊。當時臺灣島有六百萬臺灣原地居民。如果以這個比例來算，撤來臺灣的外省居民，佔全臺灣人口的四分之一，如果真的是如此，臺灣本地人，還是佔絕大多數。
國民政府來臺，力行恢復中華文化，推行國語。但是，本省籍佔多數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隨着時間推移，兩岸政治體制的不同，彼此儘管有交流來往，仍然無法彼此心靈相通。臺灣本土化的主張，本來是件好事，結果被想贏得政權的民進黨人，不斷操作和分化爲本省人與外省人的對立和矛盾。臺獨意識漸漸成形，進而成爲政治標籤。加上，中共當局，用各種方法在國際政治上，不分青紅皁白，不斷施壓臺灣，引起島內居民普遍反感。現在臺獨聲音似乎已成爲不可逆的現象？但是我以爲這些現象，相當複雜。因爲臺灣和中國大陸的關係太密切了。從現實來看，幾乎臺灣人都明白，臺獨如果是唯一的主張，那只有和北京政府一決死戰，問題是有這個必要嗎？臺灣有這個本錢嗎？臺灣人有這個忍耐嗎？這些年，民進黨人跟着美國人反中抗中，甚至仇中，贏得政權。但這基礎是建立在美國人反中抗中的政經利益上。美國人唆使其他國家對抗另一個外來國家或國內敵對勢力，基本上都是無疾而終。從越戰開始，只要美國人支持的對象，和美國人的政經利益衝突時，美國人就可以撒手走人，最近的例子是玩了20年的阿富汗。
因此，臺獨主張固然叫得爽，也騙取了選民。取得政權 。問題是再下去怎麼辦？因爲北京政府的態度，一直到現在，並未讓臺灣人感受到生存權受到威脅和迷惑。臺灣人也可以自由來往中國大陸進行大陸法規容許的任何活動。民進黨人一再宣稱中共要奪取臺灣，這句話說了好幾年，也看不到中共有具體的行動？這種說詞，的確是站不住腳。這些論點，只有在綠色媒體和網軍，一再引述美國人的反中言論，來作爲民進黨人的反中興奮丸，我們估計相信的人會越來越少。這也是民進黨人一再把「反中保臺」端在美國人反中抗中的枱面上，在未來將面臨的窘境。
或許，這次民進黨領導人，會親自到蔣經國紀念園區發表談話，內心明白，海水終會退潮。因爲臺獨如果不好走不好使，「反共保臺」也是不錯的主意。其實民進黨要的是「反中保臺」，這道菜比較好料理，簡單又大盤又好操作成民粹料理。反共而不反中，這怎麼弄呢？
國民黨的政策，在蔣中正時期，就是反攻大陸，統一中國，口號就是「消滅萬惡共匪，解救大陸同胞」。老蔣的政策，就是「反共保臺」從來沒有「反中保臺」的想法。因爲蔣中正一心一意要重返大陸，雪恥復國。蔣經國基本上延續了老蔣政策，他也知道中共在毛澤東去世，鄧小平上臺後，已經開始轉變。但蔣經國仍然堅決主張一箇中國，就是中華民國。大陸，現實上是無法由中華民國具體地來達成統一目標。但他卻提出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政治主張，這就是未來中國應該走的中華民國憲法開宗明義的民有民治民享的三民主義政治藍圖！
蔣經國務實完成十大建設，開放大陸探親，解除報禁、黨禁。他看到臺灣人民的未來和希望。他對鄧小平的改革開放持懷疑態度，蔣經國自始至終都是一箇中國的思想和概念。我們如果從蔣經國的一生坎坷的經歷來看，在臺灣的中華民國政府，就算最後沒有邦交國，蔣經國也不會放棄一箇中國的信念。因爲他身處好幾次絕境，都憑毅力和決心，置死地而後生的信念，走了過來。
國民黨這個反共保臺的信念，一直到李登輝上臺，並沒有改變過。或許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信念，在李登輝時代，變成了唸唸有詞的口號。
因此，臺獨，明確主張臺灣獨立。華獨，明確主張一箇中國。民進黨的臺獨主張，從陳水扁開始，不斷地試圖碰撞臺獨的「門檻」。在總統府高掛加入聯合國巨幅掛條。不斷地在民間發動加入聯合國、一中一臺的街頭運動。最驚險的一次，開了華航的飛機，造訪巴拉圭與哥斯大黎加，回程美方只准降落阿拉斯加，陳水扁取消過境美國，降落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加油，前往美國的死對頭利比亞訪問，飛往印尼巴淡島，再返回臺北。這次的「國揚之旅」，等同被美國人羞辱，史稱「迷航之旅」。當時美國小布希總統罵陳水扁爲「son of the bitch」，我們臺灣報紙翻譯爲「海灘之子」，也是神來之筆。
所以陳水扁公開說，「臺獨不能就是不能」的名言，這是他親身經歷的恐怖經驗所得到的結論。於是民進黨轉向弱化中華民國，所以纔有民進黨人的「中華民國臺灣」的說法。同時爲了去除在南京立憲，當時包括臺灣代表在內的中華民國憲法，所以民進黨人企圖廢除考試院和監察院的五權憲法精神 ，國民黨只是傻傻的在旁邊不置可否，全然無視民進黨人進行中的「修憲臺獨」。這些中華民國臺灣化，都是民進黨的現在和未來的進行式。
國民黨傳承至馬英九，尚存一息國家統一的念頭，因此主張「九二共識」，再喊出「一中各表」。然而國家統一的目標，已被馬英九的「不統不獨不武」的政治主張侵蝕掉了。不統就是臺獨，不獨就是華獨。嚴格來說，連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口號，都不要了。國民黨流失國家統一的意志，可以說從馬英九開始。然而中華民國憲法和中國國民黨的黨綱，絕對是走向國家統一，堅持民主憲政！
國民黨失去了國家統一的理想，如此，怎麼能戰勝民進黨，爭取民心？國家統一，並不是和專制的中共政權統一，而是和未來民主的大陸進行國家統一，亦即「民主統一」的目標，在大陸尚未民主化之前，臺灣就必須「反共保臺」，堅決支持大陸走向民主化的方向。反共是反對中共現階段的專制，如果中共走向民主化，爲什麼不能談民主統一呢？再說兩岸最終走向統一，臺灣也必須經過公民投票，是否要和大陸進行「民主統一」？這應該是個很容易懂的主張，爲什麼國民黨不敢明白說出？不然，我們臺灣人，真的要等到中共出手來逼統嗎？或者是毀滅性的武統嗎？
國民黨若不喊出「民主統一」的政治口號來對抗「臺灣獨立」，個人看法，國民黨是沒路可走的。幸好中共還保留九二共識和一箇中國原則的主張，留下了很多兩岸的政治空間。
最後，我們看到民進黨的策略，抱緊美國大腿一起「反中保臺」。任何人都知道，國際局勢的演變是打打談談，最後利益協商，化解衝突。中國大陸和美國的問題，只是美國人想繼續主導世界大局，但美國人也清楚「喊水會凍」的時代過去了，最後只有和中國大陸競合共存。臺灣的局面，不要太久，就會海水退潮，自己要面對北京政府。這次臺灣冬奧決定全程參加開幕和閉幕，民進黨算是識相，也許也感覺到海水即將退潮。
國民黨，這方面是有彈性的，知道親美友中，反共保臺，不會惹到北京政府的強烈反對。反正國共兩黨，在歷史上一向是打打談談，亦敵亦友，各自發展，雙方只要不離開一箇中國，沒有什麼不能談的。至少反共保臺的民主統一政策，是相對符合現在兩岸的局面。因此「親美友中」更是臺灣未來的走向。
客觀條件不可能左右主觀條件的侷限性。臺灣的未來，正是如此。我們都看到民進黨和國民黨的政治性格，一個是敢做不敢當、一個是沒自信不敢做，剩下的就是臺灣選民的苦惱了！
因此，臺獨和華獨是不同的道路，不同的過程，不同的主張。我們期望兩岸關心國家統一的人，必須區分這兩者的不同。絕對不要向北京當局，拋出臺獨等同華獨，兩者都是拒統。這種聲音會讓大陸誤判，也讓臺灣人搞不清楚。當然更重要的是國民黨人自己要振作、要有自信，要大聲向臺灣人拋出您的主張，引導民意，走向民意爭取選民支持，要大聲向北京政府說出你不同意的原因。
說一句公道話，至少華獨是主張一箇中國的原則，因此國民黨就必須向臺灣人說清楚、向大陸當局說明白，華獨和臺獨是不一樣的，這又有什麼困難？再說最後走向統一，也得臺灣公投決定。臺灣的問題，就是要讓大陸放心，臺灣不會滑向臺獨，不會當美國的棋子，雙方都願意創造條件，期待國家統一！在此之前，大家互相尊重，彼此競合，共享繁榮和安定，相信這纔是兩岸人民所需要的！
（作者爲中華戰略學會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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