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名校研學“一日遊”流行：是沉浸式體驗還是打卡式消費？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陳潔 實習生 黎雨佳

花費差不多1千元，在一天的時間內，讓孩子感受學霸氛圍，你願意嗎？

目前看來，還是有不少家長願意掏這個錢。

從1月中下旬開始，小學、初中和高中陸續放寒假，寒假研學再度火熱。尤其是名校研學“一日遊”，記者發現在宣傳語中經常出現“學霸”等，學霸帶隊、與學霸交流、吃名校食堂等都是宣傳的口號，也吸引了不少家長給孩子報名。

那麼，名校研學尤其是“一日研學”究竟能給孩子帶來什麼？

“我想讓孩子近距離接觸名校，沉浸式感受學術氛圍。”孩子剛剛上高一的廖敏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孩子過幾年就要高考了，想讓孩子“確立一個高考目標院校”，因此選擇讓他去北京大學研學。

事實上，很多家長都有這樣的念頭。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詢問了多家研學機構，都表示寒假的訂單頗爲火熱，也有很多人過來諮詢。

今年1月初，名校資源最爲集中的北京發佈政策，提出嚴禁打着清華大學、北京大學等名校的旗號收客。在蓬勃興起的市場背後，研學進一步的規範化勢在必行。

“爲感受學霸氛圍買單”

什麼是名校研學？對很多家長來說，那就是花錢讓孩子近距離感受名校氛圍，和學霸“面對面”。

廖敏就是如此。在今年寒假，她給孩子報了去北京大學研學“一日遊”的項目，花費829元/人。“我覺得整體流程不錯，能夠了解到北京大學的歷史發展，校園概況等，當然一日遊不可能有太多深度。”

陳薇也給自己的孩子報了名校研學項目，不同於一日遊，她報的是中科院的一個主題研學營，時間更長。

“費用在5800元左右，包含了孩子的吃住、交通費、活動費用，我覺得還算合理。”陳薇說，“最主要是想讓孩子有機會走進頂尖的科研機構，感受真實的學術氛圍。”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搜索名校研學的相關介紹，發現“學霸帶隊”“與學霸面對面”“走進頂尖名校”“感受學術氛圍”等都成爲很多家長願意掏錢的關鍵詞。

而在採訪中，不少家長還希望通過名校研學讓孩子有進一步學習的動力。

“孩子上高中了，我希望通過研學，進一步激發他對學習的熱愛和對未來的憧憬。”廖敏說，“我也不說讓他考北京大學，但是至少要明確一個院校目標。同時，我也希望通過這次活動，拓寬他的視野，讓他了解更多的學術領域，在未來選專業，甚至就業上有一定的啓發。”

陳薇的想法也是如此，她表示希望孩子通過名校研學這種活動拓寬眼界，接觸到更高水平的學術內容，也給他未來大學選專業提供一些方向。

高價“研學”還是高價“打卡”？

正因爲有更高的期待，所以家長願意爲名校研學的高價買單。

以一日遊爲例，記者查詢後發現，很多普通的一日遊收費大概在幾十元到上百元不等，即使是一些有漂流等相對昂貴旅遊項目的一日遊，一般來說收費也很少超過400元。不過，只要有“名校研學”的旗號，則家長甚至願意花費數倍的價格。

這使得名校成爲稀缺的資源，也造成了市場的混亂。

以名校雲集的北京爲例，早在2024年暑假期間，北京市市場監督管理局、北京市消費者協會提醒即將出遊的消費者謹慎參加研學遊。

其中，特別提到進入暑期，進京研學遊愈加火爆的情況下，研學遊卻頻頻出現貨不對板、遊而不學、質次價高等問題。比如研學機構傍“名校”誤導消費者，有些研學旅行項目聲稱與名校等機構合作，可以深度遊覽和感受名校氛圍，但實際只是帶學生到校門口打卡拍照。

而近日，北京市文旅局發佈《北京市旅行社組織或承辦未成年人研學旅遊服務規範（3.0版）》，就全市旅行社組織研學旅遊服務提出具體要求，包括嚴禁打着清華、北大等名校旗號收客，提出確保“遊有所研”“旅有所學”，避免“只旅不學”。

事實上，“只旅不學”“價高質次”一直是研學市場的亂象之一，甚至一些普通旅遊項目並沒有太多“研學”內容，更多是“打卡”，但只要掛着“研學”的名頭就可以賣出高價。

其中，在各種類型的研學中，名校研學更是容易出現“貨不對板”“價高質次”，只“遊”不“研”，打卡式名校研學，一窩蜂瞄準重點名校等，也頗受詬病。

比如，儘管北京大學、清華大學都可以免費預約，但是旅遊平臺上仍然有相關項目售賣。記者查詢後發現，有一個項目分爲清華、北大半日遊、清華北大一日遊。其中最爲昂貴的清華北大一日遊，如果包括入園預約和全程講解，收費1598元/人，如果僅僅是入園預約，不含其他服務，則收費796元/人。

研學如何高質量？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暑假和寒假都是研學的“黃金時期”，這個市場也已經越來越大。

據艾媒諮詢的數據，2023年中國研學遊行業市場規模達1469億元，預計2028年中國研學遊行業整體市場規模將突破3000億元，市場發展空間廣闊。

但是缺乏高質量的研學內容，一直是研學市場的痛點。近日，中國旅行社協會發布《2024年中國研學旅遊發展報告》，提出同質化研學產品越來越無法滿足消費者的多樣化和個性化需求，市場中跨界融合產品的需求更加旺盛，高質量的研學內容供給和運營管理服務成爲行業的普遍痛點。

相對於其他研學產品，家長更願意爲名校研學買單，名校研學也更容易和相關主題結合一起推出新的研學產品。記者採訪了多位參加名校研學的學子，他們也都會選擇自己喜愛的名校研學項目。

“我剛剛讀高一，寒假參加了南京名校深度探訪5日營，包括和名校大學生交流。”彭斌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通過這次研學，我更加確定了我要考的目標院校，同時相對確定了會選擇的目標專業。”

鐘鳴也是高中學生，這個寒假將前往廈門大學參加一個主題研學營，他也對研學頗有期待。“我對人工智能很感興趣，也想多瞭解一些前沿知識和未來的發展方向，我覺得內容肯定會很有意思。”

但以名校研學爲代表的研學市場進一步規範化，並提供更高質量的產品也勢在必行。

比如，可以支持學校和基地/營地、研學旅行服務企業等各方基於自身優勢和資源開展深度合作、長期合作，開發特色化、動態化、連貫化的課程，形成“一校一品”“一地一品”“一企一品”的發展格局。

（應採訪對象要求，廖敏、陳薇、彭斌、鐘鳴均爲化名）

（實習生楊心怡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