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Q69的納根之死：新加坡絞殺運毒犯的「正義結案」？

最近一起運毒死刑案引起星馬兩國熱議，一名34歲、「智商只有69」的馬來西亞印度裔男子納根，在2009年因爲走私42.72克的海洛因到新加坡，最終被判死刑。納根在2022年4月27日清晨被執行死刑，遺體將送回家鄉安葬——這一張照片是納根在行刑之前，人生拍下的最後一張照片。 圖／韓俐穎臉書

▌IQ69的納根之死：新加坡絞殺運毒犯的「正義結案」？

「『我可以握我家人的手嗎？』這是我行刑前的最後請求。」最近一起運毒死刑案引起星馬兩國熱議，一名34歲、「智商只有69」的馬來西亞印度裔男子納根，在2009年因爲走私42.72克的海洛因到新加坡，最終被判死刑。納根在2022年4月27日清晨被執行死刑，遺體將送回家鄉安葬——這一張照片是納根在行刑之前，人生拍下的最後一張照片。

事件之所以引起高度關注，因爲納根不僅被認定爲IQ 69（低於常人85至115的平均智商），同時也患有注意力不足過動症。自新加坡在上星期通知行刑將在4月27日執行後，民衆和人權團體發起燭光晚會抗議、納根的母親也在26日親自入稟新加坡法庭做最後上訴，希望可以豁免納根，不過遭上訴法院駁回。​

按照新加坡社運人士韓俐穎的說法，新加坡的死刑犯在行刑前，家人可以爲他們準備衣服和拍攝最後的照片，照片會在行刑前後交給家人。而納根的弟弟納文（Navin）提到：「這是納根喜歡的衣服和照片。」

納根爲何會運毒，又爲何會被判刑？2009年，當時21歲的納根（Nagaenthran K Dharmalingam）在新山（馬來西亞南部、臨近新加坡）工作。納根的父親當時需要動心臟手術，他想跟一位名爲「K」的人借馬幣500令吉（按照2009年匯率，約爲新臺幣5,000）。K當時提出的交換條件是要讓納根幫他帶一些「東西」去新加坡。納根當時並不願意，不過卻被K威脅若不服從，就要傷害他的女友。最終，納根就在脅迫之下，帶着毒品入境新加坡，最終被判死刑。

然而，被認定智商69的納根，可能當或許不清楚自己「正在運毒」，也不一定了解運毒將會爲他招致什麼「嚴重後果」。2015年，納根申請判處無期徒刑，但依然未獲法院允許。​

聲援納根的民衆。 圖／路透社

圖／歐新社

納根的案件就因此被擱置，直到新加坡法院無預警在2021年10月26日發出通知，表示將在同年11月10日處死納根，未料此案卻在短時間內引起星馬兩國、人權組織、律師團體和國際媒體等關注與施壓，馬來西亞首相依斯邁沙比利更以私人身份致函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希望可以暫緩行刑。當時在多方的爭取下，法院同意暫緩納根的行刑。

然而在今年3月的聽證會上，法院最終決定維持死刑，認定納根沒有嚴重的智力問題，甚至也認爲這一些​是毫無根據且濫用司法程序的審訊。

行刑前兩天，仍不放棄的納根母親親自入稟做最後上訴，抱持最後一絲可以豁免納根死刑的希望，但依然面臨重重困境，包括不一定有新加坡律師願意冒險接下納根的案件；尤其，此次承審並且駁回納根上訴的新加坡首席大法官，就是當初提控納根的總檢察長。《當今大馬》報導納根的大馬籍律師也因此憤怒認爲：「這嚴重觸犯公平審訊原則，在英聯邦司法系統下聞所未聞。」

但申請最終還是遭到駁回。

行刑前兩天，仍不放棄的納根母親（圖）親自入稟做最後上訴，抱持最後一絲可以豁免納根死刑的希望，但依然面臨重重困境。 圖／路透社

當時，在納根最後一場聽證會上，新加坡社區組織者和研究者Kokila Annamalai和納根22歲的弟弟納文全程在現場。Kokila Annamalai後來在臉書上寫下聽證會的過程紀錄。

「當法官走進來時，納文在我旁邊僵住了。不到一分鐘，首席大法官就通知納根的申請被駁回....我轉向納文，他露出疑惑的眼神。在我搖頭示意後，他明白（申請被拒絕了）。」Kokila Annamalai寫道當時只有直系親屬允許與納根交談，納根與納文就隔着窗戶的小縫隙裡，彼此伸出手指，勾在一起。納根親吻納文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說「我該走了」，並且告訴納文好好照顧父母、要做個好人，還不忘逗納文笑。

她描述警衛當時給納根拷上手銬，而在納根最後一次轉身離開前，

「納根微笑着對我大喊：『謝謝你所做的一切！爲我祈禱！』」

圖／美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