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碼研發、自購土地建廠，在華外資越來越本土化

今年7月，全球光學及光電技術領軍者蔡司在中國首次購地自建的項目正式落成開業。蔡司大中華區總裁兼首席執行官福斯特（Maximilian Foerst）告訴第一財經，整個項目“不僅按時也完全在預算內完成，一切都按計劃展開”。

也就在兩年多前的奠基儀式上，福斯特在偌大的空地上接受第一財經專訪時表示，蔡司始終對中國的發展充滿信心，並將持續加大對中國市場的投資、深化本土化創新戰略。以往主要考慮中國製造成本較低而在當地設廠的思路正在發生變化，越來越多地強調“立足中國、輻射全球”的定位。

製造業外資項目和工廠的建設往往需要較長的週期。在疫情期間作出決策的外資項目在近兩年陸續落成。那麼，面對當下市場需求不足、地緣政治風險加劇以及經濟週期等挑戰，企業是怎麼想的？又有何改變？

仍然長期看好中國

“正因爲長期看好中國市場的未來，我們當初纔會選擇自購土地建廠。”兩年後在蘇州工業園區已建成的現代化生產基地裡，福斯特告訴第一財經，購買土地的做法表明了他們在華投資的態度，“從根本上說，中國是我們全球戰略的核心部分，並將一直如此，我們也正在朝着這個方向前進”。

與此同時，持續在華加碼研發和本土化創新的趨勢也在繼續。福斯特表示，如果把新的項目與之前作對比，會發現蔡司與本土供應鏈的關係得到了非常有力的深化，他們正在加強研發，並真正將本地供應鏈與研發、製造進行整合，“這裡不再是一個進口零部件或在其他地方進行研發來到這裡生產的工廠，而是直接在這裡開發產品，並與全球其他站點合作，然後在中國及中國以外的地區銷售”。

面對市場需求不足等挑戰，原本在中國的營收實現了高兩位數增長的蔡司，也變成了如今的低兩位數甚至個位數增長。從20%以上到現在的臨近個位數增長，無疑需要一個並不輕鬆的適應過程。

福斯特認爲，在中國並非所有的領域都出現了需求收縮。對於蔡司而言，業務領域分爲側重C端的消費領域和側重B端的工業領域。在消費領域，整體的市場需求有所放緩，但幾乎所有的細分市場都在增長，只是增長速度有所放緩。而在工業領域，則是“根本沒有看到放緩”。越來越聚焦的產業，讓長期注重創新和質量升級的企業凸顯出了更大的競爭力，這也是行業內仍然能看到大量投資尤其是研發投入的動因。中國對於新質生產力的重視和投入，也讓他們對未來幾年在中國的增長保有信心。

蔡司蘇州研發製造基地主要生產包括工業顯微鏡、研究顯微鏡、手術顯微鏡、精密在線光學和機械測量儀器等先進設備。將研發和製造結合的本土化，意味着更低的成本，也意味着針對當地市場更高的反應速度、適應性和靈活性。

“把研發、創新和製造結合在這裡，更主要是爲了速度，能夠更快地進行變革和推出新產品。我認爲這纔是中國的真正優勢。”他表示，成本要素變得不那麼重要，更重要的是企業可以通過更快速地創新變革和適應來降低成本的能力，這比單純的成本更有價值。

官方數據顯示，蔡司集團每年將11%的營收投入研發。福斯特提出，在中國的研發投入持續增長，並且接近全球平均水平。

面對貿易摩擦的挑戰，“在中國爲全球”的戰略是否會調整？

“我們將看到雙向替代供應鏈的建立。”福斯特坦言，一方面，外資必須越來越關注並確保在中國的交付貫穿從研發到整個供應鏈，隨着越來越多的品類將研發重心放在中國，“在中國爲中國”的戰略會持續提升，也會越來越依賴中國的本土化。另一方面，他們也會考慮在中國以外建立替代供應鏈，以保持靈活性和韌性，這勢必會影響效率，也具有挑戰。

長三角創新協同帶來機遇

中國仍然是包括蔡司在內的大量外資眼裡最具創新活力、增長最快的市場之一。而隨着長三角一體化的推進，這片開放高地也在爲創新企業提供強勁的增長動能。

在福斯特看來，蘇州位於經濟發達的長三角中心地帶，擁有豐富的資源整合、人才集聚和協同創新的機遇，爲企業創造了理想的營商環境。蔡司蘇州將充分利用這些地域優勢，與上海總部緊密合作，共同打造“蔡司長三角高端設備創新發展生態圈”。

關於蘇州基地與上海總部的協同與分工，他提出，上海的總部和研發中心建在自貿區內，爲此會更多生產高進口比例的產品，並將重新出口到其他地區，而蘇州的基地位於自貿區外，因此更適合研發和生產本土化的產品，未來兩者都會看到增長，而第二種模式預計會比第一種出現更大的增長，長三角供應鏈的協同創新也將催生出更大的機遇。

2023年，長三角地區經濟總量突破30萬億元，4%的國土面積，集聚了全國約17%的人口，創造了近四分之一的經濟總量。在全國經濟版圖中，長三角地區是經濟最活躍、開放程度最高、創新能力最強的區域之一。今年1月，根據相關機構發佈的數據，長三角的集成電路、生物醫藥、人工智能的產業規模已分別佔全國的3/5、1/3和1/3，科創板上市企業超270家，佔全國48%。

近日，浙江杭州也迎來了近十年來引進的單體規模最大的外商獨資製造業項目——日本橫濱橡膠錢塘項目計劃總投資約5億美元。日本橫濱橡膠株式會社理事兼橫濱橡膠在華地區總部負責人範明表示，這一新項目今年開工、明年投產，到2030年將成爲橫濱橡膠全球產能領先的工廠。中國不僅是全球最大的單一市場，也是汽車產業競爭最激烈、變化最快的市場，今後將持續擴大浙江汽車製造商的整零配套合作，進一步推動當地汽車產業的發展。

與此同時，諾華在中國的首個放射性藥品生產基地也於7月2日在浙江海鹽正式啓動工程建設，這是中國首個核藥領域外資項目。

對於蔡司而言，新落成的研發製造基地涵蓋從產品創新到批量生產的整個流程，他們還計劃把一些全球職能陸續遷入長三角。

不只長三角，全國多地都在加碼吸引外資。在過去的兩週，國務院兩提穩外資。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何立峰7月1日主持召開外資工作座談會時提出，準確把握當前引資工作面臨的新形勢，進一步增強信心和決心，做好吸引和利用外資工作。6月26日，國務院常務會議強調，外資企業在構建新發展格局中發揮重要作用，要加大力度吸引和利用外資，多措並舉穩外資。

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副理事長魏建國表示，今年全球國際投資形勢依然嚴峻，在年中這一時間節點再提穩外資工作的重要性，對下半年具體領域深化開放、推動製造業和服務業穩住外資外貿基本盤具有重要的牽引作用。

商務部數據顯示，2024年1～5月，全國新設立外商投資企業21764家，同比增長17.4%；實際使用外資金額4125.1億元人民幣，同比下降28.2%。從行業看，製造業實際使用外資1171.1億元人民幣，佔全國實際使用外資比重爲28.4%，較去年同期提高2.8個百分點。高技術製造業實際使用外資504.1億元人民幣，佔全國實際使用外資的12.2%，較去年同期提高2.7個百分點。智能消費設備製造業、專業技術服務業實際使用外資分別增長332.9%、1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