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遞新規滿月,小哥減壓與公司增收矛盾何解?
作者:念天涯
“快遞新規”引發的爭議和餘波還在繼續。
3月1日,交通運輸部新修訂的《快遞市場管理辦法》開始施行,其中第五十四條明確規定:
新政實施一個月,功夫財經對多家快遞公司的基層站點和快遞小哥進行採訪調查,不少快遞小哥表示“勞動加倍,收入減半”;“有的快遞員得知新規果斷離職”的話題,衝上熱搜第一;還有新聞曝出,有快遞驛站推出了快遞有償送貨上門服務……
一、有人歡喜有人愁
湖南長沙高橋大市場是一座面積千畝,年交易額超千億綜合性市場,全國排名第三,這座市場有着6000餘戶經營戶,經營從業人員超過15萬,市場周邊還密集遍佈着大大小小的住宅小區,是長沙快遞物流量最大的區域之一。
江濤 (化名) 是一名通達系的快遞員,每天的工作就是騎着自己的電動小三輪,穿梭在高橋大市場的各個商戶與住宅小區之間收件派件。
“現在的工作量和以前相比,變化不大,我們基本還是將快遞送去驛站或者快遞櫃”,江濤表示,快遞新規實施後,客戶要求快遞員配送到家的要求明顯多了,尤其是涉及到大件商品,也有不少客戶還是選擇將快遞放在驛站自己去取,目前最大的變化是與客戶溝通的時間變長了。
“以前把快遞放到驛站,我們的派送工作就算完成了,但是現在得先諮詢一下客戶的意見”,江濤解釋,現在他在派送之前要一個一個給客戶打電話,客戶同意後才能放驛站,主要是怕客戶較真投訴,“公司的罰款太重了,客戶一個投訴,我們一天白乾”。
江濤每天的派送量大約300件左右,這也意味着,現在江濤每天要撥出至少300個電話,按照一次通話1分鐘計算,江濤僅派件溝通的通話時間就要5個小時,“最怕的就是客戶電話打不通,或者打通了,按照約定時間派件時人又失聯了”,江濤稱,新政實施後他每天都在加班,“電話打多了,晚上下班後腦袋都是嗡嗡的。”
與江濤每天的“焦頭爛額”有所不同,京東快遞員易陽(化名)並沒有感覺到快遞新規對自己有所影響。
“我們京東一直都要求送貨上門”,易陽介紹到,“十多年來從來沒有變化過,所以新規對我們也沒啥影響”。易陽每天8點左右出車,“我們都是集中派送,這一車快遞都是一個小區的”,易陽介紹到,在這片送的時間長了,都是熟人,也摸清了他們的收貨習慣,一般一車快遞3個小時左右就能派完。
“我們的派件量一天100-200單”,易陽介紹,大件商品雖然派送起來會有些費力,但由於京東快遞對超重商品的派送採取累計計酬的方式,派送單價更高,“弟兄們反而更喜歡派大件,賺的多嘛。”
新規之後,站點的快遞員們甚至有些振奮,他們一直堅持的“送貨上門”,有時與其他快遞員相比顯得不是很“輕巧”,如今反而成了行業規範,“會覺得自己日常的工作被認可了。”
如今回頭看,從2007年自建物流以來,不論是小件快遞,還是米麪糧油等重貨包裹,在一些農村地區,甚至新疆、西藏等偏遠地區,京東也一直送貨上門,就這樣十幾年如一日“卷服務”,承受着巨大的成本壓力。不過現在隨着新規的推行,“特立獨行”的京東與其它企業間的成本鴻溝理論上會縮窄。
二、“低單價“與“好服務”的矛盾
我們知道,快遞是一個典型的靠規模取勝的行業,只要快遞企業的單量足夠大,就能有效攤薄單件快遞的成本,於是,我們看到,在過去的10多年時間內,快遞企業們更多集中在市場份額的爭奪上,通過價格戰的形式來獲取自身業務量的增長。
相關數據顯示,在2007年,快遞單票的平均單價爲28.5元,到2022年,平均單價已經降至9.56元。考慮到15年間的物價水平,以年均約2.5%左右的通貨膨脹率計算,15年間,快遞單票平均單價下調了76.75%,超過四分之三。到2023年,全國的快件量則從12億件增長到了1320億件以上,規模擴大了110倍。
一面是急劇增長的業務量,另一面是不斷降低的快遞單價,在這些現象的背後則是快遞企業們縮減人力、降低服務等一系列“成本控制”動作。
快遞新規實施後,快遞小哥會有完全不同的兩種感受,很大一個原因在於行業兩種不同運營模式下,兩套計酬制度對快遞小哥的無形支配。
據調查,採用自營模式的京東快遞派件保底1.5元/單,超重貨物再以0.23元/公斤的價格累加;攬件則以3元/單的首重提成,之後每開單100元,快遞員還能再提成5%。
相比之下,採用加盟模式的通達系快遞小哥的單件收入就要少很多,目前長沙市通達系快遞員的派件單價一般爲1元/單左右,但由於快遞員通常是將快遞放在驛站,每單要被抽掉3到5毛,平均下來到手就只有5毛/單的樣子。
至於攬件,由於通達系總部對於加盟站點的管理比較鬆散,這使得快遞員在攬件收費上沒有標準可言,只要與站點老闆談好價格,每單上交固定金額,剩餘部分就是快遞員的收入。
易陽當初加入京東快遞,很大程度是看中了京東快遞的收入與福利保障制度,“單看派單的收入,我們是同行的3倍,加上我們還有年終獎,甚至如果不回家過年,接老人小孩來長沙團聚的話,公司還會給我們發子女團聚補貼。”
易陽表示,有公司的福利保障作爲後盾,兄弟們沒了後顧之憂,工作起來不但抱怨少了,幹勁也更足了。
通達系快遞員則完全陷入在“低單價”與“優質服務”的矛盾之中,“我們的派件單價太低了,要想獲得高收入,就得多派件,靠數量和規模取勝”,江濤算了一筆帳,京東快遞的快遞員一般一天派件量是150單左右,派件單價大約比通達系高66%。
這也是說,通達系快遞員要想獲得與京東快遞快遞員同樣的收入,每天的派件量也要多出66%,差不多達到225單,這多出的75單,受限於三輪車的載貨容量,快遞員要多往返站點兩次才能完成目標。
活幹得更多,但收入卻原地踏步,快遞員們用腳投票。
“把貨放在驛站雖然少賺了5毛錢,但我們派送的速度更快,算起來還更有效率”,在江濤的講述中,快遞新規中要求的“上門派送“在通達系快遞員中成了難以開解的“死循環”。
想把新規落到實處,一味向快遞員施壓不是辦法。一旦快遞員爲保證服務質量而減少送貨量,從而影響收入,其必然用腳投票,逃離快遞行業。快遞企業必須考慮讓渡部分利潤,既保快遞服務又保快遞員收入。如果快遞企業不願意這樣做,那就只能把成本轉嫁到廣大用戶頭上,這對快遞和電商行業乃至整體經濟發展都將產生較大影響。
三、“遙遙領先”的秘密
不光是派件攬收的單價差異,讓快遞員的陣營出現了割裂,在後勤保障上,快遞員們也有着各自的冷暖。
比如快遞新政下,快遞員們與客戶溝通派送方式而產生的電話費增多了,這部分成本該由誰來承擔?
甚至不少通達系快遞小哥反映,他們現在撥打客戶電話過於頻繁,被通訊運營商系統監測到異常,被劃入“黑名單”後限制通話,這個問題又該如何解決?
上述問題,對易陽卻不存在。“我們的電話號碼和通話套餐都是京東公司統一辦理的,每個月能省幾十塊錢。也沒有限制通話的問題,公司把我們的號碼向運營商報備了。”
如是看來,京東快遞不光樹立了行業服務的標杆,也樹立了員工福利保障的標杆。
官方信息顯示,爲了提升一線員工福利保障,京東物流是業內唯一繳納五險一金的民營企業,此外,還設立了百億“住房保障基金”、大幅擴充“員工子女救助基金”,薪酬福利支出佔比在行業內“遙遙領先”。
過去的2023年,京東物流人力資源總支出達821億元,一線員工薪酬福利支出同比增長23.9%,超過公司營收增速。
福建的林師傅是京東快遞薪酬激勵機制下的典型代表。
林師傅日常配送的區域是一個以茶葉生意爲主的小區,近年來,不同於單純的配送,攬收發往全國各地的茶葉包裹成了他工作的重心。
在淡季,林師傅每天能攬收2000多單,每到中秋、京東11.11和京東年貨節等旺季時節,他的每天發貨量能到1萬單,收入也能從平時的15000元左右翻倍甚至更多。
“公司就是鼓勵我們多勞多得,有付出就有回報!”林師傅表示,與通達系的同行們相比,“我們的薪酬待遇還是要更好一些。”
事實上,京東物流通過完善的福利制度、明確的人才培養與發展機制,以及“真心對員工好”理念和初心,讓快遞小哥們對公司逐漸有了“家”的感受,乾的穩留得住,因而,我們可以看到,京東物流的各個業務線上,有很多5年甚至10年以上司齡的老員工仍然在各自的崗位上散發自己的光和熱。
近年來,更是有不少一線員工陸續退休,得益於京東物流提供的包括五險一金在內多項福利政策,現在他們都領着養老金,老有所養、病有所醫,過上了有保障的退休生活。
上海的退休“老”哥郭師傅在京東工作13年,來京東前,他幹過財務、做過行政,也在別家快遞公司跑過。
郭師傅後來跳槽到京東,就是一個原因,“只有京東給快遞員交五險一金”。現在的郭師傅每個月退休金按時到賬,讓同行都很羨慕。
武漢快遞員王師傅退休後的第一個月領到了5646元的退休金,他一次性提取了近20萬元的公積金,如今已經計劃起自駕出遊的快樂生活了。
重新審視快遞新規,對行業最大的推動不僅僅是服務標準的提高,更深層次的一點在於,有京東快遞的經驗在前,快遞企業爲了符合新規的要求,必將摸着京東快遞過河,將快遞小哥的福利保障制度補全,最終的指向就是對快遞小哥“減負”。
2023年,與京東同爲直營物流企業的順豐,淨利潤82億元。其它加盟制快遞企業中,中通快遞淨利潤達87億元,同比增長31.5%;圓通、申通和韻達還未公佈2023年四季度財報,其前三季度利潤也分別達到26億、2億和11億元。
一邊是快遞小哥叫苦連天,一邊是快遞企業利潤大增。快遞企業們是時候放慢賺錢的腳步,把更多利潤放在保客戶服務質量和保小哥收入福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