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終於不只盯向遠方了

是的，我們裁員了

這一次，蔚來汽車創始人、CEO李斌沒有遮遮掩掩。

11月3日下午，他發了一封《組織優化與兩年優先事項》的內部全員信。在信上，李斌沒有過多的寒暄，而是直奔主題指出了公司的市場表現不及預期，外部環境仍充滿不確定性。爲了進入決賽圈，公司必須進一步提高執行銷量，並確保核心業務有足夠的資源投入。

爲此，蔚來根據確保核心技術的領先性、確保銷售和服務能力、確保3個品牌9款核心產品的如期上市、組織提效和資源提效的原則制定了組織與業務優化的計劃。

具體爲：合併重複建設的部門與崗位，變革低效的內部工作流程與分工，取消低效崗位，推遲和削減3年內不能提升公司財務表現的項目投入。

按照該計劃，公司將減少10%左右的崗位，具體調整會在11月完成。雖然部門具體的裁員比例不得而知，但有消息人士稱，電池和手機部門的裁員比例可能性最大。

▲（圖源/網絡）

針對這封內部信，蔚來相關工作人員對每日經濟新聞表示，這是公司採取的一種降本增效的措施，有利於企業長遠發展。“公司核心研發不會受到影響。”

關於蔚來裁員的傳聞已經有幾天了。最早是有網友在脈脈爆料稱，蔚來裁員部門比例在10%-20%不等。隨後，這條帖子下方有認證爲“蔚來汽車科技（安徽）有限公司”的員工證明了該消息屬實。

不過，11月2日下午，「市界」發現該爆料帖被刪除。蔚來汽車聯合創始人、總裁秦力洪迴應媒體稱：“追求組織效率不斷提高，是蔚來一直都在開展的工作。各方傳言多有不實。”

秦力洪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完全否認裁員的真實性，引發坊間猜測。隨後李斌選擇“自爆”。

與以往企業裁員常會伴隨的糾紛、指責不同，這一次蔚來大概率做足了準備，被離職的員工並沒有太多怨氣。

一位在11月2日剛剛接到裁員通知的員工告訴「市界」，下午領導找他談過話了，大家“好聚好散”。至於裁員的補償和更多信息，他不願意透露更多。

而且從資本市場看，蔚來裁員似乎也符合一些人的預期。截至11月3日收盤，港股蔚來-SW報收61.400港元/股，上漲5.68%，總市值1088億港元；當夜，蔚來汽車在美股漲超5%。

一位新能源汽車的行業人士稱，小鵬汽車早就暫緩招聘了，蔚來單車還沒盈利，現在造車只能靠資本助力，此次裁員不排除有給資本樹立信心的因素。

一切早有跡象

在內部信中，李斌提到“資源提效，推遲和削減3年內不能提升公司財務表現的項目投入”。

其實今年7月，就有消息人士透露，蔚來已經放緩了電池工廠的部分設備採購。對此，蔚來方面表示，公司確實推遲了電池量產的時間。

自建電池廠的汽車廠商並不少，廣汽、吉利、大衆集團都有投資電池項目。動機也很好理解，因爲碳酸鋰的價格變動直接影響了汽車的毛利。

但電池研發需要巨大的資金和時間成本，一般只有財力雄厚、銷量規模大的傳統車企纔有理由和底氣在此佈局。即便是財大氣粗如傳統車企，也有略顯吃力的時候。

此前，大衆集團計劃在2030年前投資6家電池工廠。但由於電動車銷量不振，大衆集團近期已宣佈推遲東歐電池工廠計劃。

另外，去年價格一度衝到60萬元/噸的碳酸鋰，今年以來由於新能源汽車增速放緩和碳酸鋰產能增加，價格持續暴跌。

據上海鋼聯發佈的最新數據顯示，11月3日，國內電池級碳酸鋰均價下跌至16.8萬元/噸。並且，業內人士預測，碳酸鋰的價格到明年還會進一步下探，10萬元/噸的價格都算保守，到2025年，最低到5-6萬元/噸也有可能。

同時，動力電池廠商今年也陸續提出了降本，這也進一步讓蔚來自己生產電池的必要性打了折扣。

在部分行業人士看來，除了電池之外，造手機也挺吃力不討好。

作爲造車新勢力中第一個造手機的車企，雖然李斌一再強調，造手機門檻不高、手機業務不會成爲主業、只是爲了更好的匹配車內生態。但從蔚來汽車2023年第二季度財報看，公司營收87.72億元，歸母淨利潤虧損超60億元，單車淨利潤經計算爲虧損26.03萬元，單季毛利率繼續下跌。

很明顯，手機業務或許從長期看能給品牌帶來競爭力，但短期內，很難爲處在這種情形下的蔚來快速盈利，且會加重公司負擔。

理想汽車的創始人、CEO李想曾經在一次採訪中，這樣評價“蔚小理”這三個造車新勢力的創始人：李斌推崇宏大的理念，且能言行一致地做這些事；何小鵬堅定技術，想通過技術來驗證這個世界；而他本人目標感更強，不會給自己設立上限。

李想的評價還算中肯，起碼從目前這三家公司的經營狀態，可見是對創始人性格和思考的投射。

因爲對技術的狂熱，小鵬汽車對智駕投入最早、力度也最大，所以即便有過失誤，但智能駕駛頭部的標籤穩固。當營銷聚焦智能駕駛，適度調整定價，新車G6、G9一經發布，便將小鵬的銷量拉起。

當初增程技術被噴落後，李想堅持己見，並以家庭用車的定位抓住用戶心智，如今不僅躋身新勢力TOP1，也一定程度上帶火了增程的技術路線。

而李斌想得更遠，做起了電池、手機、能源、以及第二、第三品牌等新項目，說服了員工、取悅了車主，卻讓公司力不從心。

由於多項新業務投入，今年上半年，蔚來虧損了111.7億元，賬上的現金及等價物僅剩315億元，負債率也高達78.99%。

同期，理想汽車淨利潤32.4億元、賬上現金622.6億元、負債率52.25%；小鵬汽車虧損了51.4億元、現金有116.9億元、負債率51.00%。

2023上海車展開幕前夕，李斌曾開玩笑說：“從現在到年底新品牌阿爾卑斯發佈的大半年時間，如果我們還是每個月賣一萬輛，我和秦力洪都要找工作去了。”

爲了提振銷量，6月12日起，蔚來通過新車銷售與換電權益解綁，實現了全系新車售價下調3萬元。而且，6月15日蔚來上市了ET5 T旅行版車型，在配置和動力表現上都得到不少消費者的認可，甚至在國內掀起了一股購買旅行車的熱潮。果然7月份，蔚來的交付量就超過了2萬輛。

只是，降價和新品上市帶來的增長效應，持續時間略短。從8月起，蔚來的交付量雖然比上半年高出不少，但也是起起伏伏。

而另一邊的小鵬汽車，自從6月份小鵬G6發佈後，月交付量一路增長，10月份突破2萬輛；理想汽車10月的交付量也來到了4萬輛。

▲（圖源/理想汽車、蔚來、小鵬汽車官方微信公衆號）

爲更好地維持公司運轉，今年下半年，蔚來多次向外部尋求資金支持。不得不說，李斌在找錢能力上還是可以的。

7月，蔚來宣佈已完成先前來自阿聯酋阿布扎比旗下投資機構CYVN Holdings 7.385億美元（約53億元人民幣）戰略性股權投資。

接着9月19日，蔚來在美股市場宣佈擬發行10億美元的可轉換優先債券的融資事項。不過，結合公司當時偏低的股價，市場普遍解讀爲蔚來現金流比較緊張。這一消息立即引起市場恐慌，當天蔚來美股大跌17%。

而當資本市場更加謹慎，融資的難度也會增大，蔚來需要通過組織調整、降本增效緩解財務壓力，並挽回一些資本市場的信心。

在裁員的同時，蔚來也聚焦核心競爭力的提升以及供應鏈降本。

據晚點 LatePost消息，由於友商對城市NOA落地激進，一度把重心放在高速NOA上的蔚來也開始加緊追趕，計劃下半年把城市NOA功能推廣到數十個城市。爲此，蔚來甚至還降低了中低端子品牌螢火蟲項目的優先級。

另外PowerOn報道，蔚來在近期已經實現了供應鏈的大幅度降價，加上三季度交付量的變現，毛利率會達到兩位數。

財報顯示，截至2022年底，蔚來汽車共有26763名員工，在“蔚小理”三家車企中佔比最高。面對激烈的競爭，友商的發力，李斌的目光終於不只盯向遠方了。

作者 | 劉冬雪

編輯 | 田晏林

運營 | 劉 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