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社論／四名營長心聲，映射國軍基層戰力危機

陸軍四個以義務役男爲主幹的步兵營即將下基地，傳部隊缺乏指管用無線電通信機。圖爲示意。圖／取自取自中華民國陸軍臉書粉專

四名即將下基地的步兵營長最近聯名向立委陳情，痛陳現有裝備及領導幹部均不足，根本不足以執行基地的戰訓任務。據瞭解，他們不斷在軍中請求支援，卻等不到答案；只好轉向軍系立委陳情，尋求協助。明年我國防預算六四七○億元創歷史新高，但國軍基層卻連基本的通信機、防毒面具等都不足，連基本裝備檢查都無法通過。在這種情況下，政府卻要砸大錢去打造七艘潛艦，豈非捨近求遠？

軍中缺人才、缺裝備問題存在多時。矛盾的是，國軍一再對外宣稱招募達成率破百，基層部隊卻一直喊缺人。國防部承認，受到少子化、疫情和就業市場影響，近三年編現比持續下滑，三年前還有百分之八十九，今年只剩百分之七十九。今年可徵役男破十萬人大關，但到後年，將僅剩七點四萬人。

問題在，就算國軍全力招募找得到人，也留不住人。今年志願役官士兵留營率爲百分之七十八，其中士兵留營率更偏低。去年不適服役士兵達四○六六人，創歷年最高。今年一年期義務役役男不到七千人，但新兵還沒進來，老兵已走掉大半。

就算有兵，總要有人帶。但軍中幹部不足，直接帶兵打仗的中少尉和上士班長尤其缺乏。對即將接訓大兵的營長來說，當通信裝備也缺，戰術輪車也缺，等於戰時缺行動力缺眼睛；裝備不足，要如何落實演訓強化戰力？對基層幹部而言，他們接受任務，裝檢過不了，部隊訓練不足，下基地檢測也一定過不了。既然訓練過不了關，考績和升遷必然打折，反正是死路一條，與其打破頭硬撐，不如鬧到國會，讓大家一起面對，或許還有死裡求生的機會。

正是這樣的心情，讓這些營長敢甘冒遭究責的大不韙，向立委「攔轎喊冤」。由此，也可看出基層缺人、缺裝備的問題有多嚴重。在缺兵缺幹部的狀況下，一旦面對戰事考驗，那就是連長當班長用，班長當大兵用；裝備不足只能發揮克難精神，大刀當機槍用。這樣的陣仗，會是賴總統所稱的「國防韌性精實戰力」嗎？

事實上，從國防預算的配置即可看出，明年軍事投資和軍購預算高達二三六二億元，人員維持費卻僅一八一五億。國防部擺明了要花大錢去購置先進武器，對基層裝備和人事費卻能省則省；所以纔會有史上最高國防預算，基層卻頻喊缺人缺裝備的問題。這種頭重腳輕的現象，也意味對國軍實質戰力錯估及高估的可能。

國軍基層編現比不足，反映在現實，就是軍中演訓及防衛任務的加劇，只能用訓練不足的官兵因應軍事考驗。而由於經常流於過勞，部隊就更難留人。當軍中福利與待遇並無特別優惠，而社會自由條件物資報酬相對豐富時，軍中要拿什麼條件來吸引年輕人留營？光呼叫軍人保家衛國的壯志，絕非現代軍事整備的務實作法。

更現實的是，中共謀我日深，日夜以機艦繞巡威嚇，其目的就在以少量軍事行動對我軍進行「勞師疲兵」的騷擾，並試探我實際戰力與韌性。對此，國軍更需要藉精實的演訓來展現我「有以待之」之實力。精實演訓說來簡單，對基層而言就是千斤重擔，國軍如果不能重視基層難處，身先士卒地爲官兵解難，就無法維持國軍面對中共挑釁的整備與士氣，有效化解危機。

對文人部長顧立雄而言，除因應美國要求加強我船堅砲利外，更應以新的眼光有效改善國軍的陳年積弊，讓人員裝備符合實兵實備的後勤要求，有效應對現代戰爭。否則，一直缺糧缺兵，就算關公再世，也打不了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