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嘉良 TVB教我學會珍惜
文｜鴿子
01
魯豫採訪過很多TVB演員，看他們的訪談，你會發現他們在某些方面竟是如此相似。
務實、腳踏實地、放得下身段、珍惜工作機會。
曾經在TVB的日子絕不算好過，可回想起來，他們幾乎對那段日子沒什麼怨言。人生路漫漫，很多事無法下定論說好壞，都是相對的、暫時的，好的可能變壞的，壞的也可能變好的。
這一次，魯豫採訪了羅嘉良。
今年是羅嘉良入行的第40年，17年的TVB生涯，他拍攝了60多部電視劇，休息時間很少，他記得他進TVB大概八年之後，才第一次正式請假。
2010年，魯豫曾經採訪過他一次，他在節目中提起，大概1998年，他拍戲已經很久沒有休息，有一天覺得很不舒服，去看醫生，檢查之後醫生說他得了肝炎，他說自己當時想哭也哭不出來，結果笑了。
覺得自己終於有名分可以睡個好覺，“可以名正言順地休息了”。
1997年、1998年和2002年，羅嘉良分別憑藉《難兄難弟》《天地豪情》和《流金歲月》三部劇三次獲得TVB“萬千星輝頒獎典禮”最佳男主角，是首位三次奪得此獎項的TVB藝人，被很多觀衆稱爲TVB唯一的“一哥”。
提起在TVB的日子，儘管吃了不少苦頭，他仍覺得那是一段好的經歷。
也許一個人必須經過艱苦，纔會知道很多東西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纔會懂得珍惜，“太容易就不會珍惜的”。
“所以你也可以反過來說，可能以前我們這樣子挺幸運的，因爲上天給我們（機會）去磨鍊，才慢慢沉澱，才慢慢知道應該怎麼去做人，怎麼去對待每件事情。”
如今，61歲的羅嘉良珍視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家庭、生活、工作，他覺得“太好了”，自己“太幸運了”。
魯豫說她很少聽到這樣的表達，一個人能如此滿足地對生活說：太好了。
她樂於見到這樣的故事，努力的人終被看見，這樣的故事總是格外動人。
02
羅嘉良說，從小他就是個特別乖的小孩兒。
他很少去反對什麼或者對抗什麼，很聽話。小時候，媽媽給他一個硬幣，他就能在角落裡自己玩兒一個下午。
進入到TVB，他也是個很聽話的演員，公司讓演什麼就演什麼，能吃苦，沒經驗的時候做不到太多，就把應該做到的做好，比如早早到現場，比如把對白背熟。
“對白不熟，很快就傳出去了，你很快就會完蛋了。很多東西都要這樣做好，機會是人家給你的，一定要珍惜，因爲機會很容易就沒有了。”
那似乎是一場殘酷又公平的遊戲，那裡很少有一夜成名、一炮而紅的故事，只有日復一日地“做好每一個角色、每一件事情”。
頭幾年，他還不太懂怎麼去塑造角色，但他養成了給人物寫小傳的習慣，寫他在哪裡出生，有什麼兄弟姐妹，爲什麼今天是這個樣子。
有時候，他會給人物設計一些動作，但往往最後又把它取消掉，他覺得那太“演”了，而以他當時的能力，還不足以駕馭。
儘管如此，他還是捱了不少批評，很多人覺得他太木訥，演得不夠好，魯豫之前採訪宣萱，她也直言頭幾年的羅嘉良像個木頭人，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這麼一部戲一部戲地拍，到了差不多第五年，他能感覺到自己不是個新人了，“壓力也挺大的，就是要想辦法去衝破這個關口”。
轉機出現在演反派的時候，從小又乖又聽話的羅嘉良從演反派開始，似乎突然“開竅”了，魯豫問他，大概從什麼時候開始有自信？
他的回答是《火玫瑰》。《火玫瑰》裡，他飾演爲人陰險的喬家三公子喬力。
1996年，他參演《天地男兒》，飾演反派徐家立。
從看劇本的時候，羅嘉良就記住了這個角色。拍戲的過程中，有一次他和監製一起吃飯，監製說，羅嘉良這部戲肯定會紅。
在那之前，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句話。
那部劇的演員陣容，現在看來堪稱夢幻，鄭少秋、張智霖、陳鬆伶、宣萱、古天樂……每個人都可以獨當一面。
魯豫問他：會不會有壓力？
他說他從不去比較，他只想把自己的角色演好，“你演你的，我演我的，就可以了，希望大家都好”。
他相信監製說的話，因爲“那個角色太特別了”。
事實也印證了他的看法，從1986年參演第一部電視劇開始，羅嘉良終於迎來了屬於他的時代。有觀衆評價他飾演的徐家立，是“最豐滿、最立體、最全面、最完美的壞蛋”。
可TVB沒給他們什麼可以具體感受“紅了”的機會，他悶頭繼續拍戲，沒太多出去的機會，而且TVB是個很平等的地方，到了後臺，進了化妝間，不管你是誰，都要排隊化妝。大家相處得像一家人一樣，很少有人會說“你紅了啊”，只會在被戲裡的他逗笑之後對他說“你演戲笑死人啦”。
得益於此，他沒有什麼“飄起來”的機會和可能，還是投入在角色裡。
“那個時候我只是想我下一個角色，我怎麼樣把他演得更好，或是演出來跟以前不一樣，有什麼東西給觀衆看，這個是真的。”
03
《創世紀》有一場葉榮添開車墜海的戲份，魯豫對那場戲印象很深。
提起那場戲，羅嘉良說：用命拍的。
大家都知道那場戲很危險，討論了很久，最終決定一共拍11個鏡頭。
頭天晚上，羅嘉良拍到凌晨五點多才收工，早上八點，他就要去現場拍這場戲。
他到了現場，那臺車就淹在游泳池裡。拍戲的時候，他要從車裡出來，卻發現前面兩扇門沒辦法打開，可能被他不小心鎖上了，好在，他們打開了後面的門，他“逃”了出來。
魯豫問他：可以說“不”嗎？
羅嘉良說：應該可以的。但他沒有想過。
拍完了，他纔敢告訴家人自己拍了一場這樣的戲，“不然嚇死他們了”。
《創世紀》還有一場在樓頂的槍戰戲，羅嘉良需要一邊在七樓的屋頂上奔跑，一邊朝人開槍。
牆壁上有反應彈，他被反應彈彈傷了眼睛，更大的問題是，那個七樓的斜房頂下面，並沒有保護措施。
“它是有一個很窄的地方給你跑，可是你踩錯或者滑倒，你一下去它是斜的，你就會滾下去了。”
現在回想起來，他也覺得神奇和玄妙，他從來沒有想過不拍，明知道那非常危險的事情，可他好像沒有多害怕，拍水下那場戲，凌晨五點收工的時候，他只想到，“我八點鐘一定要到現場，要準時，別遲到”。
這些放到現在我們聽起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在當時的他們眼裡不過是：這是我的工作。
如今，羅嘉良已經定居北京13年了。
節目錄制當天，他帶魯豫去自己經常吃飯的茶餐廳吃飯，去他常去的花店買花兒，如今他更享受他的生活，對工作已經沒有太大的野心，但也期待能演到“不一樣的角色”。
這是熬過那些辛苦，纔能有的今天，他無比珍惜和珍視。
魯豫問他：如果穿越時間回到過去，你最想回到哪一年，去做什麼？
羅嘉良的答案是：此時此刻。
採訪素材｜《魯豫有約一日行》羅嘉良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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