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戰開打 全球供應鏈陷入混亂

隨着貿易戰從二○一八年到二○二○年的進展，全球供應鏈也陷入一片混亂。圖爲美國馬里蘭州巴爾的摩市港口。（新華社）

大缺貨：供應鏈斷裂、通膨飆升與地緣衝突如何拖垮全球經濟？（聯經出版）

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在《妾似朝陽又照君》（The Sun Also Rises）中對複雜系統如何崩潰做了最佳描述。當退伍軍人比爾．坎貝爾（Bill Campbell）問經常喝醉的邁克．坎貝爾（Mike Campbell）他是如何破產的，邁克回答說：「兩種方式。漸漸地，然後突然地。」供應鏈以同樣的方式崩潰；起初是逐漸地，然後以突然的災難性崩潰達到高潮。

我們現在看到的是突然的階段，儘管它還有發展的空間。我們正處於海明威描述的中點，接近足以與一九七○年代石油禁運或一九三○年代世界貿易崩潰的全球影響。在我們考量這個突然階段前，先回顧漸進階段有助於給我們一些啓發。二○二一年底的供應鏈危機嚴重到難以忽視，空蕩的貨架告訴消費者他們需要知道的一切。不過，危機並非從那時候開始。我們可以很具體地指出日期。供應鏈中斷始於二○一七年一月二十三日，那是川普擔任總統的第三天，他簽署了一項行政命令，正式讓美國退出多邊貿易協定-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議（TPP）。貿易戰從此展開，供應鏈將成爲最大受害者。當然，這個行動應該不足爲奇。多年來川普在競選期間一直批評包括TPP在內的許多貿易協定，並威脅要重新談判或撕毀其中大部分。現在他已是總統，威脅也被付諸行動。

從此以後，貿易戰的節奏迅速加快。二○一七年三月一日，美國貿易代表萊特海澤（Robert Lighthizer）透露川普政府二○一七年的貿易政策議程，包括保護國家安全、保護智慧財產權、擴大出口，以及執行現有法律和條約。這個政策綱領促成對具體貿易政策的正式審查，成爲採取行動的前奏。二○一八年一月二十二日川普就職剛滿一年，他宣佈對洗衣機和太陽能面板課徵三○％到五○％關稅，適用於所有進口的這些商品，不管來自什麼國家，但這顯然是針對中國，因爲中國是出口這兩種商品到美國的主要國家。川普援引一九七四年《貿易法》的三○一條款，允許對從事不正當或不合理做法，以至於加重美國商業負擔的貿易伙伴，實施貿易制裁。緊接着二○一八年三月一日又根據一九六二年《貿易擴張法》的二三二條款，對進口到美國的鋼鐵徵收二五％關稅，對鋁則徵收一○％關稅，以維護美國的國家安全。二○一八年三月二十二日，川普利用三○一條款對五百億美元的中國進口商品徵收關稅，以報復盜竊美國智慧財產權的行爲。道瓊工業指數報以下跌七百二十四點的迴應。透過三○一條款和二三二條款，川普展現出他願意動用所有法定工具，來捍衛美國的商業和地緣政治利益。

全世界也很快做出反應。二○一八年四月二日，中國對水果、葡萄酒和豬肉等一百二十種美國產品徵收一五％關稅。二○一八年四月九日，中國向世貿組織就美國課徵鋼鐵和鋁關稅提出申訴；歐盟在二○一八年六月一日跟進。加拿大也加入報復行動，在二○一八年七月一日對包括威士忌、優格和睡袋等美國出口產品課徵關稅。二○一九年八月一日，川普對之前未涵蓋的另外三千億美元中國商品徵收一○％關稅。中國於二○一九年八月二十三日對美國出口產品，課徵進一步的報復性關稅。川普反擊，把之前對二千五百億美元中國商品課徵的稅率從二五％提高到三○％。川普在推特（Twitter）上寫道：「老實說，我們不需要中國，沒有中國會更好。」道瓊工業指數當天下跌約六百點。貿易戰從此進一步升級。

隨着貿易戰從二○一八年到二○二○年的進展，全球供應鏈也陷入一片混亂。根據法規或條約規定，許多課徵的關稅都有通知期或評論期，在宣佈後延遲三十天到九十天才生效。這使進口商有時間在關稅實施之前，先購買特定產品以塞滿倉庫。它們做到了。這是今日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供應鏈災難的開始。（三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