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大選期間的「三人行」

（圖／美聯社）

今年的溽暑，在一連串美國大選高潮戲中度過。辯論、遇刺、英雄照、退選…令人目不暇給。

從臺灣的角度，關心的只是「誰會當選？他（她）當選的話，對臺灣有啥影響？」可是就美國而言，這屆選舉涉及的不只是總統換人，而且關係到美國繼續領導世界的國格高度，與號召各國風行景從的首強典範。在此沉重背景下，川普、拜登與賀錦麗分別給世人帶來不同的期待。

首先，3個人分別創造美國政治史上的第一。川普是首位罪犯型總統候選人或總統級罪犯；拜登是首位在任總統卻因高齡體衰退選的候選人；賀錦麗則是首位躍升爲總統候選人的非白人女性副總統。這三項第一，牽動美國面臨的前所未有的內外挑戰。

先談川普。他辯論奏捷，遇刺英雄照全國瘋傳，全美甚至全球媒體大多預判川普勝選已無懸念。不過，在拜登退選改推賀錦麗後豬羊變色。賀氏變成寵兒，川普熱潮冷卻。川普過去被人詬病的缺點逐一被人想起。他辯論勝過拜登，卻未贏得尊敬；他躲過子彈，卻難逃有識之士的檢驗。

執美國輿論牛耳的《紐約時報》，於7月率先刊出嚴厲的社論，抨擊川普的「價值觀、氣質、思想及語言，與美國偉大的原因完全不搭」，「明顯缺德」、「不適合領導」。《紐時》在2020年曾以社論警告「川普競選連任是二戰以來美國民主最大的威脅」，看來今年威脅更大。

川普似乎幫着驗證上述所言，日來繼續露出言語粗魯不文、鄙夷他人的老毛病，諸如臺灣應付錢給美國、拜登與賀錦麗都是爛人、賀是假黑人。他的親侄曾著書表示川普常用污衊性字眼形容非裔人士，川普卻大言不慚自詡是「林肯之後最偉大的總統」。

次論拜登。筆者90年代在華府承乏對美國會工作時，曾有幸與時任參院外委會主席的拜氏短暫交談。由於時間緊湊，我拋開傳統官式語言，改講兩個笑話。結果幸獲他的好感，幫我完成了一項任務，是我駐美最難忘的回憶之一。當年拜氏年富力強、相貌堂堂，是美國政壇的閃耀明星。這次他黯然退選，我撫今追昔感慨系之。

拜登的主要價值在於誠懇正派。他早年從政之初妻女車禍皆亡，獨自撫養兩名幼子。其後以六連霸參議員之尊，應資淺的參院同僚歐巴馬邀請，擔任競選副手。在副總統任內不幸長子又罹癌早逝，他仍含悲從公、進退有節，甚獲歐巴馬激賞，於卸任前特頒總統自由勳章。這位美國「資深暖男」卸任後，將永爲美國政壇懷念。

今日美國的內外變化，造就賀錦麗的崛起機會。新的Y、Z世代對美國經濟與外交政策，在不同黨派和種族之間存在嚴重分歧。當初拜登本着臂助美國首位黑人總統歐巴馬的經驗，在同儕之中選出類似歐氏背景的賀氏擔任副手，就是看中她的多元族裔與女性身分，符合今日美國社會的「政治正確」。

除了本身條件，客觀環境也對賀氏有利。日益猖獗的共和黨保守右派已漸形成美國社會的隱憂，他們對川普的狂熱支持，在2021年的國會暴動自曝其短。美國若要延續其一向自豪的自由派民主政治，就需要像賀氏之類的進步民主黨人出來領導。如同《時代》雜誌日前封面所稱，賀氏的時刻已經來臨。

美國論者有謂，今年大選將是一場「關於美國世界地位的公投」。其結果尚難逆料，正如美國俚語所謂「It ain’t over till the fat lady sings」（形容運動賽事或歌劇直到胖女人唱歌纔算結束）。今年的選戰的確跟一個女人有關，而且她可能贏到唱歌！（作者爲前大使、國立清華大學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