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這幾個北郵碩士贏不了代理人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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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個學術不端的舉報信,是北京郵電大學15個研究生寫的,他們聯合起來舉報了導師。

裡面提到了強迫勞動、剋扣待遇、泄露秘密、精神虐待等等問題。

還產生了很多笑料。

比如鄭老師一次讓學生代買32個包子和20個雞蛋。

包子有多好吃不知道。

事後餐飲中心倒是樂於出面澄清,表示會加大供應數量。

當然這些我們見多了,就不展開講了。

最有意思的是研究生們幫老師女兒做科創比賽。

結果鄭老師怒斥兩位同學“連初中的事情都做不好”。

這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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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鄭老師說北京市中考執行過程性考覈,如果能在創新比賽拿獎,會對她女兒的升學很有利。

事關女兒前程,鄭老師勒令每晚九點開會對齊科創項目顆粒度。

本就是被強迫勞動,幹啥不是幹呢。兩位研究生就認認真真準備了起來,誰曾想,最後還沒被選中。

鄭老師想不通,一向髒話連篇的她怒噴:“連初中的事情都做不好”。

網友們也想不到,到底是什麼神仙較量?

根據舉報信裡羣聊記錄來看,這個比賽叫第24屆海淀區中小學生金鵬科技論壇活動。

網友曝光了一份參賽名單,可以看到比賽分小學、初中、高中三組。

這是小學組的參賽項目,看着還相對正常。

到了初中組,就開始玩硬科技。

智能AR、AI大模型、深度學習、半導體制熱材料、LYPD6B基因應有盡有,看過的人無不眼前一亮。

因爲已經是入選名單了,想必內容上真做出了點東西,而不是一個很大的題目下掛羊頭賣狗肉的那種操作了。

高中組笑而不語,因爲他們更是志存高遠。

他們把離子液體、基因敲除、水凝膠、高溫固相還原合成、可控核聚變、五尾佈局戰鬥機、前列腺癌細胞這些概念玩得不亦樂乎。

創新能力個頂個得誇張,以致於一些社會科學研究顯得格格不入。

高中生想延長課間十分鐘休息時間,有點調皮了;圖書館內是否可以打遊戲,又好像個顯眼包。

看完這個比賽神仙打架之後,也難怪這幾個北郵碩士贏不了,因爲對手後面可能是清華博士啊。

這妥妥的一個代理人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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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玩法看着勁爆,但依然沒前幾年那麼卷。

2015年,劉同學13歲,發明了“便攜式霧霾污染氣體快速識別和檢測裝置”,獲得了第30屆全國青少年科技創新大賽三等獎。

這個獎幫他進入當地重點中學——合肥一六八中學讀書。

但該發明被發現與中科院合肥研究院院長的一項科研成果高度相似。院長劉建國正是他的父親。

不忘初心的劉同學,在2018年發明了“酒駕安全激光快速篩查系統”,申請了專利。

這個發明又被發現與其父另一個國家專利高度相似。

同樣年輕氣盛的段同學,連續三年獲得全國青少年科技創新大賽獎項,獲獎成果乍一看要奔着圖靈獎去了。

而這個獎項還真有用,幫他成爲了感動重慶的十大人物。

但不巧,人們發現他的研究成果與其父親——西南大學人工智能學院院長段書凱的專利高度相似。

小小科學家的故事越講越背離邏輯。

陳同學憑藉結直腸癌基因敲除研究獲得創新大賽三等獎,人們發現他的研究成果可能來自於父母的論文,而他的父母都是昆明動物研究所的研究員。

想不到的是,他第一天去實驗室,專門上網搜了搜什麼叫基因;

第二天則思考什麼是基因。

還有更爲簡單粗暴的。

兩名李同學,親姐妹,打造了一個“喝茶抗癌”的項目,怒奪創新大賽三等獎,項目需要她們進行動物抓取、稱重、小鼠藥物注射、腫瘤測量等操作。

後來被發現研究成果得益於父親——武漢大學基礎醫學院前院長李紅良的幫助。

隨着這樣令普通人感到詭異而憤慨的事越來越多,“子承父業”成了一個極度諷刺的貶義詞。

倘若真去思考背後的問題,那問題可能像葡萄結在藤蔓上一樣密集。

比如他們怎麼拿得到進行動物實驗所必須的《實驗動物專業技術考試合格證書》,又怎麼完成博士生才做得好的實驗呢?

答案是什麼不重要,主辦方也會告訴你程序上沒問題。

你還不能嫉妒,做人要大氣,要懂得發現中國諾獎得主就藏在小學裡的現實。

我再隨便找了一張全國青年科技創新大賽的獲獎圖,普通人能把研究名稱斷句斷順了都算厲害的。

看看這些論文題目,試問一般人怎麼可能去北極、南極考察,還是北極罌粟?再試問,一般人又怎麼拿到翼龍骨骼結構進行分析?

就算是高校教師都需要排隊申請使用同步輻射技術的機會。

當然我願意相信還在讀中小學的獲獎者們做過了實驗。

再怎麼說,高中生研製的月球車趕超國家水平,初中生設計的硬盤媲美行業巨擘的故事,總令人感到激動的。

這還能充分證明後浪勝過前浪了,一舉多得。

4

最近有一個詞被吐槽叫:縣城婆羅門。

不得不承認,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家裡如果有親戚在銀行、電力、菸草等系統工作,後輩確實更容易進到這些系統裡。

對比一下,你會發現爲啥學術婆羅門同樣令人深惡痛疾。

學閥效應,是說導師強迫碩博士爲他孩子寫論文,最後碩博士什麼都沒得到,然後導師孩子大概率升學後,不再進科研圈子。

你很難抵抗,因爲被掐着畢業的生命線。

門閥效應,是指在求職競爭的時候,搶走了崗位,但沒怎麼染指一個人的工作成果。

你看不慣可以跳槽到其他崗位,對方沒掐你的生命線。

雖然兩者都很差勁,但還是有區別的。

生命線一詞也意味深長,有時候可能危及生命安全了。

最近幾年,碩博士在面臨巨大精神壓力時,會出現一些想不開的例子。

本質上學術圈很傳統,什麼學術紂王,什麼科研父權制,都在說一個意思,最後只能寄希望於導師爲人了。

他若是一個有德之人,整個團隊就會過得和諧友愛;他若是昏庸霸道,就會壓迫一些人,來擴大既得利益。

即使醜態百出也毫不在意。

2020年及之前,《銀行家》雜誌主編王鬆奇連續多次盛讚兒子。

彼時,他兒子不過是十幾歲的初中生,一度還是小學生。

這本雜誌也不是什麼野雞刊物,而是入編了北大中文核心期刊。

所以這起事件很嚴重,事後雜誌全面整頓,主編接受處理。

問題來了:他真相信兒子文采堪比李杜,還是說略勝大冰呢?

話說回來,這也只能算“權利的小小任性”,都不算不上“權力”。

事實上,批判一萬次,舉賢不避親的事一直髮生着。

因爲最後沒有什麼法律和規則去制約學術圈的大佬小佬,除了全網曝光。

要不就是借“老外也拼爹”的新聞比爛下去。

我最近看到一個思路還不錯:

不如寄希望於這些精英帶動了科研發展,那樣的話,美好結局起碼能遮掩一些陰暗面。

阿Q精神也可以是有用的精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