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稱被“東郊到家”女技師色誘“加鍾”,對企業“涉黃”疑雲,監管應該出手

極目新聞評論員 石平

4月24日,江蘇的趙先生(化姓)稱,一次出差途中,他在東郊到家平臺預約了上門中式推拿,按摩快結束時,女技師突然趴在他身上,大尺度觸摸其隱私部位,要求他“加鍾”(客人所需要的按摩服務結束後,客人要求繼續延長按摩服務的時間)。他拒絕了對方的要求,並向平臺投訴,但目前平臺僅退款,並回複稱這是技師個人行爲,與平臺無關,不會進行其他處理。(據4月25日瀟湘晨報)

趙先生提供的視頻證據截圖

即便這種“涉黃加鍾”的舉動,真的只是個別技師的個人行爲,平臺就真的沒有責任嗎?電子商務法規定,電子商務經營者不得銷售或提供法律、行政法規禁止交易的商品或者服務。電子商務平臺經營者知道或者應當知道平臺內經營者銷售的商品或者提供的服務不符合保障人身、財產安全的要求,或者有其他侵害消費者合法權益行爲,未採取必要措施的,依法與該平臺內經營者承擔連帶責任。用戶是在平臺下的單,技師是平臺安排的,以平臺給予的職業技師身份服務客戶,技師涉嫌違法,平臺當然有連帶責任。

趙先生在該技師“色誘”他並要求加鍾後,拒絕了對方並假借玩手機錄像留證,所以拍下了該技師一些不當行爲的視頻,已經足以證明該技師有借按摩性騷擾客戶,推銷“特殊服務”的行爲。面對這樣的“鐵證”,平臺工作人員在回答記者詢問時,卻依然表示“該訂單沒有相應的情況”,而且還義正辭嚴地表示,平臺絕對不會允許任何違規的項目,“如果有相應的情況,肯定會嚴肅處罰相關技師,並且交公安進行處理。”口號喊得鏗鏘有力,顧客投訴卻是泥牛入海,這是不是“說一套,做一套”?

這已經不是東郊到家第一次陷入“涉黃”風波了,2024年的3·15,期間,這家頭部按摩平臺因存在技師暗示、慫恿顧客“加鍾”升級特殊服務等現象,被多家媒體點名,引發公衆關注。當時,該企業也是迅速回應,表示要嚴懲違規行爲,但目前來看,究竟是不是真的嚴懲了,有沒有徹底清理違規行爲,真的沒法再信其一面之詞。

平臺將“涉黃”推脫爲“技師個人行爲”,但據此前記者探訪,這或許已經成爲上門按摩服務的“普遍現象”。據1818黃金眼報道,記者曾爲了覈實消費者投訴是否屬實,預約了多個平臺的上門按摩服務,基本上全部都涉嫌提供“特殊服務”,而且技師都是穿着性感的短裙黑絲,挑逗的套路和露骨的話術都非常相似,平臺的宣傳重點也不是技師的專業程度和服務態度,而是着力於展示技師的顏值和身材,一些平臺還設置了社交版塊,讓技師們“爆照”,分享生活動態,部分技師甚至在個人簡介中明確表示只接待異性客戶。種種跡象,很難讓人不懷疑,按摩只是“釣鉤”,“加鍾”纔是目的,且這種不良行爲已經成爲行業的“潛規則”。

今年3·15期間,多個上門按摩APP被曝光涉黃

在互聯網+時代,上門服務已經成爲一種消費趨勢,使用這類App的還有不少是涉世未深的大學生,甚至有未成年人,如果藉由上門服務的私密性和便利性,去提供非法服務,實施違法交易,極易讓消費者陷入法律風險,損害整個行業的聲譽,更是衝擊了社會道德的底線。平臺已經三番兩次聲明和喊口號,相關投訴卻依然層出不窮,這就需要監管部門及時出手介入,採取切實有效的措施來整治行業頑疾,堅決打擊和整頓違法行爲,確保互聯網上門服務的規範、健康和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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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線下體驗上門按摩服務 女技師表示額外服務要加錢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在一些小區電梯裡、公廁牆上,甚至高速路服務區廁所裡出現一些上門按摩的宣傳廣告,廣告圖片上,有身穿按摩技師制服的美女,宣稱主打24小時上門服務。這些“新興業態”情況如何?記者近日展開調查。

上門按摩廣告現身小區電梯

近日,家住南寧市西鄉塘區瀚林學府小區的業主發現,小區電梯裡出現了一則按摩App的廣告,從兩個月前只有一張按摩圖介紹作爲封面,變成整個廣告版面用漂亮女技師作爲封面,並且宣傳可以24小時上門服務。

電梯內的上門按摩廣告

小區業主對這些廣告有不同看法。有人覺得,廣告內容會引人遐想,也會影響到未成年人。也有業主認爲,既然是投放在小區裡的,應該沒什麼,上門服務也爲消費者提供了便利。

記者瞭解到,此類廣告不僅在小區電梯裡出現,甚至在酒店、飯店等地方也有張貼。在記者調查中,廣告公司工作人員表示,這類按摩廣告符合廣告法的要求,廣告公司內部也已經審覈通過。

按摩技師:健康證可花錢買到

記者隨機掃描了“小M到佳”“婉約到店”和“秋香到家”廣告中的二維碼。三者不同的是,掃描“小M到佳”和“秋香到家”二維碼之後,直接進入了微信小程序,而“婉約到店”是微信客服號。三家提供按摩服務的價格在200-700元之間。

按摩小程序上的項目

記者在小程序上隨機選擇了一個按摩項目,點擊進入後是一個個穿着工作服的技師照片,還有評價、收藏、預約等選項。除了統一的着裝照之外,在技師的頭像照片後面還有一個“更多照片”的選項,點進去之後是當前技師的生活照。

隨後,記者在“小M到佳”的微信小程序上選擇了一個名爲“髖部舒緩spa”,價格爲499元的項目。

價格499元的按摩項目

就在記者下單後的五分鐘內,技師打來電話確定地址。半個小時後,按摩技師到達了指定地點。

在聊天過程中,這名技師向記者透露,從事按摩技師只需要健康證與按摩師證,但健康證可以“花錢買到”。

當記者詢問上門按摩是否有其他服務時,按摩技師表示,如有其他加錢的服務,要看按摩技師個人意願,平臺是正規綠色的按摩平臺。

女技師上門按摩畫面

技師需提供照片“換頭”修圖

記者留意到,在這些發佈的上門按摩廣告中,還有招聘技師的信息。爲了進一步瞭解情況,記者分別給“小M到佳”“婉約到店”和“秋香到家”三家提供上門按摩服務的平臺打去電話,詢問招聘技師一事。其中只有“秋香到家”的工作人員回覆可以進行面試,其他兩家的招聘電話則處於關機狀態。

重慶“秋香到家”健康科技有限公司

企查查顯示,重慶“秋香到家”健康科技有限公司成立於2021年10月20日,註冊地位於重慶市,經營內容包括養生保健服務、建築物清潔服務等。

3月5日,記者來到對方提供的地址進行面試。交談中,工作人員從一開始就強調“秋香到家”按摩平臺屬於綠色正規平臺,除了按摩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服務,也不允許平臺內的按摩技師給顧客提供其他服務,如果發現違規,將直接開除。

工作人員表示按摩技師不能私下收客人錢

這名工作人員表示,按摩技師不能私下收客人錢,但想要真正賺到錢,在按摩過程中,按摩技師必須要想辦法讓客人加鍾,但如何讓客人加鍾,得到正式入職之後纔會告訴按摩技師,因爲這屬於他們的“商業機密”。

工作人員說:“他加鍾一直加到天亮,其實加到天亮在做什麼呢?按摩技師就在陪顧客聊天。你就坐着陪他聊天,或者是他自己吃宵夜,在那喝酒,就陪他聊天就行了,他讓你喝酒你可以不喝。這些等你們培訓過以後,我會告訴你們。”

記者緊接着詢問對方,如果遇到客人威脅騷擾按摩技師,她們的安全該如何保障呢?工作人員表示,後臺全程有錄音,加上所有顧客都是實名認證,所以不必擔心。

當記者告知這位工作人員自己從未接觸過按摩,問是否可以從事這項工作時,對方表示經過公司的統一培訓就能上崗,是否持有相關證件都沒關係。

工作人員還表示,爲了讓顧客更好地挑選按摩技師,每位按摩技師還需要提供相應的工作照、生活照,利用修圖軟件進行換頭等PS處理。

記者調查:真的只是純按摩嗎?

爲了驗證“秋香到家”工作人員的說法,記者隨後又在“秋香到家”按摩小程序上下單了298元的“臥龍酣睡”按摩項目。

記者詢問除了按摩外是否有其他服務,這位按摩技師表示,她可以有“加錢”服務,根據客人的要求進行服務。

按摩技師想讓記者體驗“私密養護”項目

在按摩過程中,按摩技師主動讓記者體驗“私密養護”項目,需額外支付500元,記者以有事爲由拒絕了。之後,技師又表示自己還可以“過夜”,需要顧客額外支付2000元。

這位技師的說法,明顯與平臺工作人員所說的“綠色正規”相悖。

那麼,這究竟是個別行爲還是行業亂象呢?爲了進一步驗證,記者又在名爲“婉約到店”的微信客服號上下單了319元的按摩項目。

在隨後跟記者的聊天中,這位按摩技師透露,有的客人會向她們提出一些其他服務甚至涉性的要求。

“過夜費”“私密養護”是否合法合規?

志願律師王清水錶示,按摩技師提出了明碼標價的涉性服務,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於如何適用<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第三十條(現<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六十六條)規定的答覆》意見的相關規定,屬於賣淫意識,只要另一方接受她提出的某種服務,達成賣淫嫖娼合議,雙方之間就構成了賣淫嫖娼行爲。

那麼,按摩技師如果有違法行爲,如何界定是屬於個人行爲還是由平臺擔責呢?

王清水錶示,首先要看公司對外宣傳的廣告內容,如果有擦邊服務內容,這個公司可能對員工所發生的一些額外服務是知情的, 那它可能要承擔責任。如果公司是很正規的,也有資質,對於員工所發生的額外服務它是不知情的,或者是它一再通過管理制度進行明確禁止的,那公司是不承擔責任的。

專家:鼓勵新業態發展,同時建立有效監管機制

廣西社會科學研究院社會學研究所所長姚華認爲,應該加強對提供專業服務人員資質的審覈,保證服務人員的專業性,建立有效投訴監督管理機制,儘量保證提供服務人員及客戶人身、財產和個人信息安全,爲有效保障雙方人員合法權益建立保障制度。

“但是我們也要看到,新經濟的發展事實上也蘊含着比較大的風險。那我們的這些新經濟怎麼去進一步地監管,我們消費者的權益在受到侵害的時候怎麼樣去進行維權等等,這些問題都值得去深入研究和思考。”姚華表示,如果一些新業態在發展的過程中,發現有人打着新經濟的旗號來做一些非法的勾當,相關部門可以通過專項行動的方式來進行規範和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