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牌可打？

（圖／路透）

這幾天全世界幾乎所有人都被川普與範斯在白宮會見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的言語衝突所震驚。

在媒體直播的情況下，川普與範斯不顧外交禮儀地教訓從戰場遠道而來，準備簽署聯合開發礦業協議的澤倫斯基。一時全球對烏克蘭的同情，不下於2022年俄軍閃襲基輔之時。川普之絕情，還在於會見後直接取消簽約、直接送客、停止軍事援助，命國防部暫停對俄網路作戰，甚至傳出鼓勵美商投資重建俄德海上天然氣管線「北溪二號」。

澤倫斯基斷不可能遠道而來就是爲了挑釁。他努力「釐清事實」，是希望在最後1分鐘，親自爲後面將簽署的不平等協議，多爭取一些美國的安全保證。這一點從英國邀集歐盟元首，接待落難而回的澤倫斯基，宣示的四點聲援可見：歐洲將「邀集有志者的聯盟」，以「保衛協議後的和平」；而協議必須保證烏國的「主權和安全」。

川澤大爆走的一個關鍵字，戲劇性地反映了歐洲只能溫馨安慰澤倫斯基，實質支持卻蒼白無力。這個字就是川普多次說到的「牌」（cards）。川普不愧是「地產大亨」，認爲外交與打牌沒差別。他反覆質問澤倫斯基：「你沒有牌」，「你的局勢不好」「靠我們你纔有好牌」，沒有牌還要固執，是圖謀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戰。範斯說澤倫斯基不感謝、不禮貌，意思不是澤倫斯基沒說「謝謝」。媒體證明，澤倫斯基多次表示感謝。

但就如澤倫斯基企圖反駁範斯時稱美方對烏戰實情「不瞭解、沒感覺」，川普糾正他說「怎樣感覺是我的事」一樣，川普認爲澤倫斯基對自己的「牌」和「局勢」沒感覺。川普對不知道自己「沒牌」卻糾纏不休的對手，不願浪費時間。強生議長體察上意，還事後警告澤倫斯基，「不恢復理智，不如下臺」。

蘇聯瓦解，歷史一度終結的「單極片刻」，連現實主義都要向自由主義讓步三分，看着「康德式」世界秩序與進步主義的共享價值，剷平那些打着文明衝突旗號，卻懷抱「多極」陰謀的威權大國和投機的「全球南方」國家。那將是一個不再需要「牌」的世界。歷史的現實卻是，那個世界依靠的是美國擁有「一手好牌」。好景不常，川普不得不對「牌」斤斤計較。差別只在於他把「牌」的邏輯，公開在全球的鏡頭前。

小國一定沒有牌嗎？未必。史載孔子學生子貢也熟悉商業，更是洞悉大國局勢。所以雖然處在衛國與魯國等小國的不好「位置」，卻能遊刃於大國，成就「子貢出，五國有變」的故事。熟悉「牌」的邏輯與擁有多少「牌」一樣重要，不然俗話也不會說「一手好牌打到輸」。川澤的「紙牌之會」，值得深思。（作者爲國立臺灣大學政治學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