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全會／重啟香港 吹金融貿易西風

7月18日北京街頭大螢幕上，播放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出席第20屆三中全會畫面。（路透）

“中國的對外開放正在收縮中、國際關係網在收縮中，現在是要鞏固提升香港三個中心地位，因應全球化變「半球化」。”

中共二十屆三中全會閉幕以來，內外各方對這次會議有各式各樣的判讀，其中既有因應中國經濟下行，對會議可能帶來經濟政策之變有高度的關注；又有強調「深化改革」爲大旗、走「中國式現代化」爲道路、帶出國家治理體系之變的關注，甚至還因會議文件定下一些時間點，有關於權力起承轉合的猜測。但今次會議的大背景和大關注，當事者和局外人都輕輕放下的，那就是國際變局的大背景，中共對外政策的大關注。

要弄清楚這個概念，先從一張香港官方照片說起。中共三中全會閉幕數日後，香港政府新聞處發出一張照片，那是一張高級餐飲場所的宴飲照，照片上圍成一桌的12男女，都是香港金融地產界叮噹馬頭的人物。其中坐主人席的是前香港證監會主席沈聯濤，餘者可點出幾位千億港元身家的富豪，如李嘉誠長子李澤鉅、會德豐主席吳光正、信和地產掌舵人黃志祥。

三中全會《決定》概要 資料來源／記者整理 圖／聯合報提供

香港當局積極因應 反駁「廢墟論」

官方的說法，是這些人聚餐討論，要向香港特首新一份施政報告提供諮詢性意見。聽去平淡無奇，但有個背景性風聲，即中共三中全會，首度被要求在香港「貫徹落實」，香港當局爲之緊急展開安排，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北京中央爲香港新提的「中心」地位論。

中共三中全會閉幕之日的會議公報，對港澳工作只有輕飄飄的一句「繼續推進」。但只過數日，2.2萬字會議《決定》公開，這才發現有新料到，那是「高水平對外開放部分」，有一段新說法是「鞏固提升香港國際金融、航運、貿易中心地位」。這一表述有兩層意思，一層叫確定香港的「三個中心」地位，一層是這地位不僅要鞏固還要提升。另外一層在文件之外，有智庫說法是這一表述寫進中共中全會決定，稍後要寫進中國第15個5年規畫。

一種較表面的理解，是此舉針對「廢墟論」，即此前的香港已成「國際金融中心廢墟」之論，以及後來大陸財經界有指香港還在成爲「國際航運中心廢墟」之說。現在當局要大力支持，令香港重新站穩中心地位。

上海尚未成爲金融中心 「雙金融中心」未成現實

但更深層的解讀，是中共決策層作這一決定時，可不止眼看香港而是在看中國整個的對外一盤棋，也就是說中國正面臨着國際大變局，這個變局是中國發展依賴的全球化，正在變成「半球化」。中國的對外開放正在收縮中、國際關係網在收縮中，現在是要重新啓動香港，令其重振中國對外交往橋頭堡的雄風，繼續吹進金融貿易的西風。

香港那張照片的內涵還待慢慢破解，香港要真正重振「中心」雄風，還有段路要走，可以反襯其重要性的，是看看三中《決定》中對上海的表述，那是放在較低一層級的「金融體制改革」部分，要求「加快建設上海國際金融中心」，意思是上海還沒建成國際金融中心，之前所謂中國已有「雙金融中心」之說，看來未成現實。

放下香港，回到中共中全會文件，有個特別之處要說的是，中共所有重要會議，任務都是總結過去、展望未來，所以第一環節是討論國際國內大勢。以中共中全會來說，主要透過中共總書記代表中共中央政治局作工作報告，提出判讀，經過分組分團討論取得共識。這一部分，有時只有隻言片語，有時放下不表。

兩風險並列別有深意 化解高層不安全感

今次會議也是如此，很艱難地挑出一些隻言片語，如「面對嚴峻複雜的國際環境」之類熟悉的說法，但又有被稱爲「兩個有效應對」的新提法，那是「有效防範化解意識形態風險、有效應對外部風險挑戰」，把這兩個風險並列也是別有深意。

大陸有學者認爲，中共中央全會會前廣爲關注的是經濟問題，中共決策層也以高舉「全面深化改革」大旗來回應這一關切。但在中共決策層來說，他們最着迷的是如何削去心中的不安全感，整個全會的內容可用「七個聚焦」來總括，其中一個是「聚焦建設更高水平平安中國，健全國家安全體系，強化一體化國家戰略體系，增強維護國家安全能力，創新社會治理體制機制和手段，有效構建新安全格局」。

破解小院高牆 因應川普可能變局

如發現這點就可探究中共領導人焦灼的心中，洋洋灑灑以萬字計的文件，也可數出一排排骨架。有研究國際政治的學者，就傳來沒人留意也沒人評析的內容，那是中共全會決定的第三大部分之「健全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體制機制」中，條目第12的一段文字；「健全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制度。抓緊打造自主可控的產業鏈供應鏈，健全強化集成電路、工業母機、醫療裝備、儀器儀表、基礎軟件、工業軟件、先進材料等重點產業鏈發展體制機制…。」

這段整齊謹慎的文字，如何去理解可看三點：一是破解「小院高牆」之術；二是應對「卡脖子」和可能川普上臺的新貿易大戰；三是應對更嚴重事態的戰備經濟。

中共應對國際變局，大致要有外交、經濟、軍事三大方面對策。其中外交是動態爲主，如全會後立即亮了一手阿拉伯世界的「北京宣言」，以及首邀烏克蘭外長到北京談對俄和談。

政治建軍 聯合作戰體系改革敏感

此次全會以改革爲名的《決定》，全會後中共已着手多項軍隊改革，其中之一是以「政治建軍」爲題的軍隊政治思想體制、政治教育體制的改革，另一項叫「聯合作戰體系改革」。

其中作戰體系改革既敏感又新鮮，內容有「完善軍委聯合作戰指揮中心職能，健全重大安全領域指揮功能，建立同中央和國家機關協調運行機制…。」有人關注諸如「戰時金融」，是否也將建中共中央軍委與中國人民銀行協調運行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