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川普2.0 白宮的通關密碼（吳瑞國）

川普就任美國第47任總統21日在白宮發表談話。（路透）

美國總統當選人川普無疑是國際政治的焦點。川普的狂言狂語不僅製造話題，舉手投足更是戲，就像個闖進糖果舖的孩子，坐擁滿室糕點、飴糖，洋洋得意，他充分享受被鎂光燈追逐的每一刻，舞臺上再次受衆人簇擁，合照又重新站回C位，也難怪川普調侃第二任期似乎多了許多新朋友，因爲大部分的人都是「西瓜派」。

國際社會對川普2.0是「有期待、但不知道會不會受傷害」。形象、作風、及政策上都與拜登大相逕庭，川普2.0就是一個「變」字，但只有美國的國家利益不會改變，未來四年白宮的「通關密碼」絕對讓國際社會耳目一新。

一、國際秩序的新規範：川普打從心底瞧不起拜登，除了偷走他2020的勝選，更認爲拜登的軟弱讓美國的國際地位每況愈下，不但處理不了俄烏戰爭、更無法調解中東的衝突。然而拜登卻自我感覺良好，在告別記者會上不斷地強調任內的外交成就。但要讓美國再次偉大，川普會大幅翻修拜登的外交作法，遠離民主黨「民主、人權、軟實力」的傳統重點，將以「責任、利益、硬實力」的作法顛覆國際秩序，強調「共擔責任」、「共擁利益」、「共享實力」，盟友必須瞭解美國的保護不再是義務，責任也不是單方面的，彼此的國家利益必須互利互惠，並願意付出應有的代價，才能享有美國的保護傘。充分展現生意人的本色，任何人將來與川普的白宮打交道，利益與實力將是唯二的準則。

但川普必須瞭解，美國不再是21世紀的「羅馬帝國」，不僅影響力下滑，國際地位也不再獨佔鰲頭。雖然沒有任何單一國家足以挑戰美國，但競爭對手（中、俄、伊朗、北韓等）卻有實質結盟的趨勢。而川普過往政策的不確定性（unpredictability）也讓盟友提前準備B計劃，深怕拿捏不當而進退失據。拜登過去四年建構的各個「打羣架」組織（例AUKUS、日韓菲澳聯盟等）可能就地解散，讓行之有年的多邊主義（multilateralism）再次遭到挑戰，也加速全球化的衰退。

二、全球民主化遭遇逆流：雖然不是川普關注的重點，然而全球瀰漫着對民主制度的懷疑、甚至不信任。雖然情況不同，但越來越多民主化地區的民衆覺得民主沒有效率，掣肘遠遠多於合作，造成許多事情都做不成，國會的僵局經常延宕政策，政治的角力往往阻礙了民生建設，讓社會原地踏步，民衆進而質疑民主對國家發展有何助益？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去年二月連任成功的薩爾瓦多總統布格磊（Nayib Bukele）。他從來就不避諱「自己是世界上最酷的獨裁者」，鮮少打民主牌，因爲他知道必須先解決人民更重視的暴力犯罪危機。薩國的兇殺率曾經是世界第一，但布格磊2019年上任後強力掃黑，擴大警察的權力，大規模逮捕及監禁黑幫，雖然犯罪下降、街道也更安全，但人權團體質疑政府任意逮捕和拘禁人民的作法，憂心未來只會變本加厲。但當布格磊以近83%的選票連任成功、薩國民衆都成了超級粉絲，要求民主與人權的聲音變小了，尋求民主化的人也變少了，而他壓倒性贏得連任也就不足爲奇了。

三、美國國內的分歧與分裂：雖然川普的大勝造就了共和黨全面執政，但政黨的扞格不入、族羣間的緊張衝突，讓川普幾乎不會有蜜月期，只要他政策犯錯、或者未達民衆的預期，民意如流水，反撲的力道會難以想像，使美國社會更難以凝聚共識，雖不至於造成國家分裂，但東西南北中各區域日益加深的分歧恐難以避免。

美國民主制度的設計與運作素爲全球的典範，但近年來兩黨的強勢爭鬥在社羣媒體煽動下，暴露了許多從政者被外界忽略的盲點。從白宮主人、國會議員、到最高法院的大法官，外界看到一出出人性企圖超越、甚至推翻制度的私慾，鮮見捍衛開國先賢的遠見與建構可長可久之制度的苦心，雖然憲政架構不至於被推翻，但未來會有更多在運作上的規範、甚至限制（包括大法官的任期、及總統的赦免權），藉此遏止政治人物爲權力死而後已的赤裸野心。

在美中關係上，上任初期不可能立馬就有解凍回暖的跡象，況且川普靠着「讓美國再次偉大」（MAGA）當選，正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相信川普會同意拜登卸任前的豪語：「中國永遠不會超越美國」，讓中國大陸繼續做老二將是處理複雜的雙邊關係不變的原則。

國際局勢瞬息萬變，當川普體認到美國影響力衰退、無法獨自處理國際衝突時，橢圓形辦公室的堅毅桌（Resolute Desk）上擺着北京的熱線電話，或許是雙邊關係轉折的關鍵一步，但利益與實力依舊是改善關係的通關密碼，缺一不可，沒有捷徑。（作者爲誠豐研究暨諮詢中心執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