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人”的動捕“取經路”

10月29日，《黑神話：悟空》動捕演員殷凱在中國青年報社“青春中國·擁Bao未來”之“青春·Bao到”特別直播節目現場進行表演。張勇/攝

中青報·中青網見習記者 盧健 記者 寧迪

拎起長棍，棍花一耍，殷凱的這番亮相，讓直播間裡的網友直呼：“天命人”現身了。

10月29日，在中國青年報社推出的“青春中國·擁Bao未來”之“青春·Bao到”直播節目中，參與國產3A遊戲《黑神話：悟空》製作的95後動作捕捉（以下簡稱“動捕”）演員殷凱，在現場爲大家展示了“天命人”在遊戲裡常出現的耍棍動作。

今年夏天，《黑神話：悟空》火爆出圈，讓海內外遊戲玩家感受到中國遊戲的技術飛越、“迷”上中國傳統文化，也讓一直“藏”在屏幕後的動捕演員，走到幕前。

扮演“天命人”背後的“巧思”

在《黑神話：悟空》的遊戲裡，玩家們扮演孫悟空的傳人“天命人”，重走齊天大聖之路。“天命人”身形如電，在虛空中化出片片殘影；棍棒掃過，在叢林裡激起陣陣塵土……

在過去幾年裡，爲了扮演好“天命人”，殷凱在動捕拍攝片場經常要翻跟頭、吊威亞、跳鞍馬、爬梯子，戴着捕捉表情的頭盔，穿着貼上傳感器的動捕服。他做的每一個動作都被實時傳輸到電腦裡，通過後期製作，讓“天命人”動起來。

要讓虛擬角色活靈活現並不容易。“‘天命人’是通人性的，但他又是花果山的一隻猴子，所以在演繹時，我會加入一些小細節去體現他的人性和猴性。”殷凱說，在拍攝一段打鬥動作時，他給“天命人”增加了一個掂棍的動作，去傳達他人性的一面。

“每一個玩家都是一個‘天命人’，有的喜歡在遊戲裡直接開打，有的喜歡先防守，所以我希望‘天命人’這個角色是自由包容的。”遊戲裡有許多引人入勝的風景，很多玩家喜歡在打鬥之餘，駕着筋斗雲穿梭於叢林、山水、荒原中，爲此，殷凱也要錄製很多“天命人”走路、閒庭信步的日常姿勢。

除了“天命人”，《黑神話：悟空》裡還有不少遊戲角色的“真身”是殷凱。虎先鋒、二郎神、火刀狼等，這些遊戲角色，有人也有動物，這就需要動捕演員根據不同角色的體型、性格進行演繹，“比如體型巨大的一般動作都不會很快，會有一點笨重感；四足型的都會偏敏捷一些。還要看角色的性格，暴躁還是冷靜，以此來把握角色的不同特徵”。

殷凱從小習武，能靈活地把武術的招式融入進來，有時還會加上一點戲曲裡武生的姿勢。拍攝時，殷凱還會通過一些“吼、哈、刷、蹭”的喊叫聲，給自己一些節奏上的提示，讓自己能沉浸其中。

他在社交媒體平臺分享這些幕後的拍攝片段時，有網友提出疑問：“動捕演員爲什麼還要做這麼誇張的表情和聲音？”

事實上，動捕演員是給遊戲、動畫、電影裡的一些虛擬人物“服務”的，他們拍攝時的空間裡沒有真實的場景和道具，只能憑藉想象力和創造力來表現出角色的情感和動作。動捕演員雖在幕後，卻需要他們在拍攝時調動“五感”，一聲怒吼、一個皺眉，甚至一個戲曲裡的神態姿勢，都是爲了把遊戲和動漫裡的角色刻畫得更加逼真，他們用身體語言，爲遊戲角色賦予生命和靈魂。

動捕演員是一個職業也是一個窗口

踏上動捕演員這條“取經路”，在殷凱看來，是偶然也是必然。

5歲時他開始練武術，2015年考入上海體育大學武術表演專業。當時，還在讀大一的他憑藉紮實的武術基礎，被一家遊戲公司選中，參與到一個遊戲動捕的拍攝項目，從此開始接觸這個行業。

在動捕行業，演員需要通過身體的動作和表情來演繹遊戲角色，這是一項既耗費體力又考驗演技的工作。不同於動漫項目拍攝時有各種分鏡頭腳本，遊戲項目拍攝時，遊戲角色需要360度立體呈現，拍攝過程中每個角度的姿勢和神情都要兼顧。

殷凱告訴中青報·中青網記者，他們經常要從早上拍到深夜，一個演員一天下來要拍六七十條，最多的時候接近200條。這種高強度的拍攝，對動捕演員的身體素質和專業態度都是極大的考驗。“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不易，我熱愛這份工作，因爲我可以藉助動捕這個行業去傳達許多積極正向的精神，弘揚優秀的中國傳統文化。”

今年是殷凱進入動捕行業的第九年，他已經成了國內動捕行業裡的“前輩”。他說，與國外相比，國內動捕行業在本世紀初才初露鋒芒。步入2010年後，伴隨着國內遊戲與影視產業的迅猛擴張，對動作捕捉技術的需求與日俱增，動捕行業隨之進入了快速發展期。

一方面，玩家對遊戲品質的期望越來越高，他們渴望見到更加栩栩如生、動作流暢的角色及引人入勝的遊戲劇情動畫。同樣，影視界也在追求更爲震撼的視覺效果及逼真自然的表演效果，這樣的市場需求驅動着製作團隊探尋更高效、精確的動作捕捉技術，以期提升作品的整體品質。

另一方面，科技創新的浪潮爲動捕行業開闢了廣闊天地，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近年來，我國在傳感器科技、計算機圖形處理、數據解析等多個領域取得了顯著突破，這些成就直接促進了動作捕捉系統精密度與穩定性的大幅提升。

《黑神話：悟空》的火爆，讓動捕這個在國內有些“小衆”的行業從幕後走到了臺前。網友的支持和點贊，致敬“動捕人”的評論，讓動捕演員有了前進的動力。“爲這部遊戲付出的還有許多很厲害的動捕老師和其他幕後老師。”殷凱說。

此外，AI（人工智能）的發展也將大幅提升動捕流程的效率，可以生成一些簡單的動捕動作，比如走路等。動捕演員可以有更多時間和精力進行藝術化的創作。

殷凱對國內動捕行業的未來充滿了信心，“雖然我們硬件上跟國外還有差距，但國內的演員在表現力量或者輕盈的轉化上都很專業，我也希望未來我們國家會有一個組織或者協會去認證動捕演員這個小衆職業，從而更好地推廣和發展動捕行業。”

什麼樣的人能當動捕演員？在“青春·Bao到”的直播現場，殷凱給出了建議：除了練好基本功、多思考和保持毅力，年輕的動捕演員也要多去了解虛擬現實、計算機圖形學等知識，提升自己的綜合素質，“這樣才能在這個充滿機遇的行業中長久走下去。”

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