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翔文／從東邪西毒到東成西就

「東邪西毒」歷經重重波折才完成。圖／摘自imdb

王家衛在九O年代執導與監製的「東邪西毒」與「射鵰英雄傳之東成西就」兩部電影，同樣源自金庸小說「射鵰英雄傳」裡的角色鬆散改編而成，卻像是天平兩邊的極端，一部成了衆家英雄愛情故事的前傳，一部成了無厘頭搞笑的賀歲片，如今數位修復並置重映，從許多不同的角度再次重看解讀，皆能相映成趣。

當年據說是因爲「東邪西毒」久久未能完成，爲趕在賀歲檔交出片子，王家衛找了劉鎮偉利用現成的衆家大明星，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拍出了這部搞笑版的「東成西就」。片子裡的故事幾乎和原典已無關，每個明星都有顛覆形象的瘋狂演出，現在看來簡直難以想像。

要張國榮、林青霞、梁朝偉和張曼玉等人在同一部片裡擠眉弄眼、搞笑對戲，梁家輝扮女裝，梁朝偉化妝香腸嘴等，現在怎麼看都覺得不可思議，也感嘆只有在那個港片輝煌的年代裡，纔有可能產生此等光景。故事裡頭惡搞胡搞之餘，還偷渡了性別越界的趣味，讓劉嘉玲反串男生，專對同門年輕師弟下手偷襲，既有同志情，卻也不算越界；讓梁家輝拚命跟張國榮求愛，張國榮卻死不就範，戲裡戲外，亦有不少好玩的真假嘲弄在。可惜聽說臺灣映演的竟是國語配音版，少了原汁原味的港版呈現。

至於「東邪西毒」表面上像是當年武俠電影再現浪潮的改編完結，其實是王家衛極具創意的再創作。他不依照原小說內容拍，反而似是自己發展出「前傳」，概念是這些後來各霸一方的武林好手，原來都是各自經歷情感上的催折磨難，最終放下一切，纔有雄心壯志專注武學，練出非凡功夫。電影一開場就寫着「旗未動，風也未動，是人的心自己在動。」重點並非武俠對決，而是他們年輕時尚且浮動未定的心。

對照着看，「東邪西毒」裡嚴肅起來，衆明星依舊各人各色，還是一場超級精采的演技大車拚。張國榮故作瀟灑的爲情所困，林青霞忽男忽女的獨特魅力，梁朝偉不靠眼神也能癡情情深，張曼玉只靠一場獨白就能絲絲入扣的表現，再次證明這一代香港演員們個個色藝雙全的紮實本領。當然，還有王家衛的獨特美學，當年很多人覺得霧裡看花，如今好像也變得沒有那麼難以理解了，除了時光的魔法使然，更證明其實是王家衛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