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我跑了半年多的老婆被拴在兄弟家的地窖,一絲不掛。

我叫劉山,是個老實本分的農民,老婆徐慧跑了半年,這半年時間我一有空就去外面找,每次都沒半點消息。

村裡人都說徐慧這麼漂亮的女人,肯定是勢利眼,覺得我家裡窮就跟了外面的有錢人,這幾年我們附近幾個村子跑了五六個了,哪個能找回來。

我堅信徐慧不是那樣的女人,可這半年時間,我找不到一點線索。

愁悶之下,我在村裡唯一的兄弟劉放找我喝酒。

說起劉放啊,真是個老好人,村裡誰家有個紅白事,總是去的最早,甚至有時候忙活一天,吃席的時候卻被安排在最偏的位置,我說了他好幾次,他總是憨憨的一笑,攏了攏沾滿泥土的衣服,說一句主家太忙了,些許是顧不得吧!

每當說起這裡的時候,我都十分的氣憤,這哪裡是太忙忘記了啊,明明就是沒把你當回事啊!

放子啊,就是太老實了!

三四十歲的人了,連個媳婦兒都沒有,村裡兒那些老孃們小寡婦每當要給他說媒的時候,他總是一本正經的說,自己天生的窮苦命,何必禍害人家好姑娘呢!

放子啊放子,這幫老孃們哪是真心實意的要跟你說媳婦啊,她們是在糟踐你呢!

還好我娶了個好媳婦,徐慧之前沒少熱心的爲劉放操心婚姻大事,甚至關心放子比關心我都要多,有時候啊,我還有些吃醋哩!

突然想起徐慧,我心裡就又涌起酸澀,我舉杯擋住眼裡的淚光:“喝酒喝酒!”

酒過三巡,我臉上漲紅飄乎乎去廁所。

我瞄準茅坑,眼神動了一下,發現地上還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低頭仔細一看,居然是一件女人穿的內衣!

黑色的蕾絲花邊,罩杯飽滿,看那形狀,絕對是一隻手都握不住的極品!

就是破破爛爛,上面還沾着泥巴,一看就在扔在這裡很久了。

我忍不住想笑,想不到劉放光棍幾十年,居然還有這種癖好!

笑過之後,我盯着手裡的內衣,不可避免有了別的心思。

徐慧離開這半年,我就再也沒有夜生活,作爲一個年輕氣盛剛開葷的漢子,被這麼一勾,熱血上頭也就是兩秒鐘的事兒。

我跟徐慧剛在一起那會兒,說是食髓知味也不爲過,每次徐慧都取笑說我肯定是有什麼毛病,我也不在意,反正都是自己老婆,怕什麼。

心裡想到這些,我本來進來要乾的事兒都差點忘了。

“山子,你掉茅坑裡了?”劉放等的不耐煩出來催。

我心頭一跳,心虛地回頭一看,褲子差點直接鬆開掉茅坑裡!

劉放背光立在門口,只能看到一個黑乎乎的影子,一雙眼睛襯着廁所裡的燈,幽幽地盯着我。

我後背一涼,手忙腳亂地把內衣塞進口袋,含糊不清地回答:“你才掉茅坑裡了,這不就出去了?”

提褲子的時候我心裡都砰砰跳,那個眼神讓我瞬間清醒。

喝酒的時候胡亂搪塞了幾句,我捂着褲兜裡的內衣,心驚膽顫生怕被放子發現。

手按着口袋,我心裡不自覺又想起徐慧。

想着想着就不對味兒了,那內衣,怎麼就這麼熟悉?而且越想越覺得眼熟!

腦子裡靈光一閃,我想到了!徐慧也有一套!

哪怕就看了一眼,我都不會錯認。

我去城裡的時候也給徐慧買的一套一樣的,黑色黑絲縫隙裡能透出裡面的白色,奔放又性感,可惜徐慧性格靦腆,穿過一次就再也不肯穿,連她後來放在哪兒了我都不知道。

我心裡笑自己真是找老婆找到癔症了,怎麼看什麼東西都覺得跟徐慧有關?

我端起酒杯,準備今天不醉不歸:“這不是借酒消愁,不然晚上誰睡得着?真不知道你光棍兒這麼久怎麼熬的。”

劉放只呵呵地笑,用他回答村裡其他人的說辭回答我:“不着急,咱自己這日子都過得苦哈哈的,哪兒還敢找婆娘?”

以前這時候我肯定會嘲笑他是童子雞,沒嘗過女人的味道纔不知道其中妙不可言的滋味。

但今天,我心裡忽然就有了別的感覺。

村裡十幾歲的男娃子誰不對長得漂亮的女人好奇?到了這個年紀,恐怕早就控制不住,去縣城裡花個五十、一百紓解了。

我從來沒聽說過劉放有這種習慣。

而且我確定劉放那方面絕對沒問題。

“那就更應該找一個,有老婆之後這日子纔有奔頭啊,不然整天種地都夠自己吃飽,這一輩子有啥活頭?”我藉着酒勁兒勸。

劉放似乎被我逼的沒話說了,只得憨憨的傻笑,舉起酒杯:“喝酒喝酒!山子你別說我了,今天不是你借酒消愁,怎麼話題都在我身上了。”

我心裡藏着事兒,喝酒都喝不出來滋味兒。

倒是劉放,沒喝多少就跟以前一樣醉醺醺的了。

我倒了酒直接塞他手裡,一臉嚴肅:“放子,你是不是不想陪我喝?這才幾杯你就倒了,趕緊的!”

“我明天還幹活兒呢,真不行了。”劉放眯着眼,酒杯懟到自己鼻孔,迷迷糊糊低頭一看,嘭地一聲趴桌子上。

我低頭看了兩眼,推他的胳膊:“趕緊起來,這麼一點兒怎麼能喝醉?”

趴在那兒的人眯着眼,縫隙裡露出來的一點眼珠子已經沒了焦距。

我嚥了口唾沫,按着口袋,心裡起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劉放這麼一個老光棍兒,恐怕連女人的手沒二十年沒摸過了,家裡怎麼可能有女人的內衣!

而且還這麼巧跟徐慧的那套一模一樣!

“難道……”

我用力晃晃腦袋,想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丟出去。

劉放是我最好的兄弟,人更是出了名的老實,怎麼可能跟徐慧失蹤有關係?

可人就是這樣,一旦起了個頭,越想忽視,念頭就越強烈!

酒勁兒上頭,我腦子裡翻來覆去就那麼一個想法!

找!

在劉放家裡能找到徐慧!

我死死盯着劉放,生怕他擡頭看我,可腦子裡一直有個聲音催促我必須做點什麼!不然我肯定會瘋的!

幸好劉放這會兒真喝醉了。

冷風一吹,我腦子清醒了一些,快步去把劉放家的廁所仔仔細細再檢查了一遍。

沒有!

什麼都沒有!

廚房、倉庫、雜物室、客廳,劉放家裡攏共就這麼幾間屋子,全看了之後剩下的只有劉放的臥室。

外面,劉放趴在桌子上已經打起了呼嚕。

我鬆了口氣,踏進去的腳步虛軟,差點沒趴下。

我心裡唾罵自己,劉放是我唯一的兄弟,可我現在在幹嘛?

另外有一個念頭告訴自己,只有這麼一次,這也是爲了證明我的猜測是錯的。

給自己再三鼓氣,我在劉放臥室裡翻找,一邊找着還要注意外面的人是不是醒了。

當然,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期待能發現什麼還是什麼都找不到。

找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

提到喉嚨的心慢慢回到原位。

剩下就只有劉放睡覺的牀。

不看?

其他那麼多地方都看了,只剩下這一個地方。

看?

萬一劉放醒了要怎麼解釋?

我心裡想着,手已經碰到了劉放的牀板。

“山子你在我屋裡幹嘛?”劉放歪歪扭扭地扶着門框,眯着眼睛盯着我。

我猛然嚇了一跳,不知爲何,此刻看到放子看我的眼神,我的雞皮疙瘩,不由自主的全都豎了起來!

我不由自主的嚥了一口唾沫,趕緊扶着牀:“沒啥,這不是看你喝多了,想扶你進屋。”

劉放撓了撓後腦勺,咧嘴笑道:“我看是你喝多了,你扶我進屋還能把我忘外面。”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屁股癱在劉放牀上:“先進來給你鋪牀啊,咱村兒誰不知道你睡個覺連鋪蓋都能踢到地上,自己還不撿。”

劉放眼睛睜大了一點,那眼神似乎在回憶,也似乎在看我。

來了!

又是那個眼神!

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感!

我舔了下嘴,說:“你沒喝醉那咱就出去接着喝唄?”

劉放捂着嘴乾嘔:“那不行!我想吐了!今兒就算了。”

我藉機說:“那我先走了,院子裡的東西你自己收拾。”

劉放擺擺手,我趕緊從劉放家裡出來。

冷風一吹,那點兒酒勁兒徹底沒了。

耳邊是村子裡的狗叫,我覺得自己真可笑,居然因爲這麼一個東西、一個心裡的念頭,就懷疑自己兄弟。

接下來一連幾天農忙,我跟劉放也沒來得及見面,那天的事情好像就這麼過去了。

我把糧食賣了錢,用這些錢當盤纏繼續去縣城找徐慧,臨走之前想了想,還是把撿到的那件內衣仔細用布包起來帶上了。

就當是證明劉放和徐慧離開沒關係,同樣也是爲了證明我的猜測是錯的。

我在心裡這麼跟自己說。

“山子,又出去找你媳婦兒啊?”隔壁王大娘看我的眼神帶着同情。

我笑不出來,勉強勾着嘴角:“是啊,人沒找到,別人說啥我都不信。”

王大娘嘆了口氣:“要不然報警也行啊,不過我看也不會有什麼結果,那些女人啊就是騙了你彩禮錢就跑,身份證都是假的,你哪兒能找到人啊!”

我敷衍地應了兩聲,急匆匆去離開。

背後還能聽到王大娘跟其他人對我的惋惜。

“你說說,他那個媳婦兒簡直就是個妖精,人跑了把山子的魂兒也勾走了。”

“這誰說不是?可惜了,山子能幹又孝順,誰知道偏偏是個死心眼兒……”

這半年我不知道聽了多少類似的話。

我轉了幾圈,才找到當初給徐慧買內衣的那家店。

“你好,歡迎光臨。”

店裡放着的全都是少兒不宜的商品,售貨員是個長的很甜美的姑娘,身上穿着店裡的產品,我眼神都不敢往她身上多看一下,但是男人的本能,我的眼神止不住落在她身上。

小姑娘手裡拿着特製皮鞭,一張小臉上都是甜甜的笑容,踩着八九公分的高跟鞋大大方方地打算貼身介紹。

我控制不住眼神貼在她身上,過了兩秒,臉上漲紅,趕緊收回視線,打開攥緊的布包,囁嚅:“我……我不買東西……”

小姑娘臉色一變,噠噠噠踩着高跟鞋回去,細腰扭來扭去,我的眼神不自覺落在她身上。

對方似乎發現了我的視線,一扭頭,身上蓋了個毯子:“鄉巴佬看什麼看!不買東西就出去!”

我被這麼一呵斥,忽然驚醒,趕忙說:“就是我之前在你這裡買了一套內衣,想看看是不是這套!”

小姑娘翻了個白眼:“不是!”

我心裡一急,轉念想了個辦法:“也不是,就是之前買的這套壞了,我想再買一套新的。”

“什麼時候買的?”小姑娘眼珠子一掃,伸手示意我遞過去。

我趕緊說:“半年前!”

小姑娘剛打開就把布包連帶着內衣一起扔到地上,沒好氣地推我出去:“你是不是故意來找事兒!這種東西也敢拿過來?滾滾滾!”

我還想說什麼,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趕緊撿了布包就跑,沒想到一下子撞到一個溫暖的懷抱,臉上貼着的地方更是一片柔軟。

我沒忍住在上面蹭了幾下。

“哎呀!要死啊!”嬌滴滴的聲音。

我瞬間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趕緊低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誰想到手裡的內衣忽然掉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打扮時髦的女人頓時露出嫌惡的表情,紅脣更是發出尖利的聲音:“你變態啊!龍哥,這個變態欺負我!”

“你他媽想死是不是!想死我成全你!”

“我的女人你都敢動?想死是不是!”

緊跟着就是狂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我腦子裡嗡嗡的,嘴裡鼻子裡忽然涌出鐵鏽味兒。

最後還是那些人怕出人命,放了幾句狠話就走了。

我擦了把臉上的痕血跡,對着那羣人離開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口,就知道欺軟怕硬,不講道理的東西!

“劉山?山子?”

我回頭才發現居然是以前的同學的趙剛,他老婆劉燕跟我同村。

我苦笑着解釋一身狼狽的原因,劉剛也是嘆氣:“你說現在這些女人,沒一個好的。”

我試探地問:“你老婆怎麼了?”

趙剛深沉地嘆了口氣:“跑了!媽的!說要回孃家,結果一回就再也不見了。”

這我倒是奇怪:“劉燕可沒在村裡,她家裡找她也要找瘋了。”

趙剛無所謂:“管她呢,跑了就跑了吧,大不了再找一個,不就是幾萬塊錢嗎?”

我不敢苟同。

他倒是不依不饒:“倒是你,你老婆跑了快半年了吧?既然找不到人就別找了,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個?保證比徐慧漂亮!”

我趕緊說要回去了,趙剛還說我死心眼兒,守着一隻雞不撒手。

回去正好碰到劉燕她媽在門口擇菜,我想到趙剛的話,忍不住問了一嘴:“大娘,我去縣城那邊碰到趙剛了,燕子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劉燕她媽本來笑眯眯,聽到這話頓時冷了臉:“還能怎麼回事?我親眼看着我閨女從這條路出村,現在人丟了,非說我閨女跑了!”

我順着她指的那條路看過去:“你確定從這裡走的嗎?”

“那還能有假!劉山我可告訴你!你老婆跑了不代表我閨女也是那樣的人!你再敢多說一句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中年婦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鼻子罵。

我趕緊道歉離開,順着那條路看過去,路的盡頭,唯一的房子就是劉放家。

忽然想到什麼:“這怎麼可能。”

爲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去找了劉放,藉故提起劉燕的事兒。

劉放努力回想,看他這樣子,我心裡又多了幾分愧疚。

這肯定只是一個巧合,劉放這麼老實一個人,怎麼可能跟女人的失蹤有關係?

可劉燕這丫頭我也清楚,每次說起趙剛都是一臉甜蜜,她家裡更是滿意趙剛在縣城買了房子,怎麼可能就這麼跑了?

劉放皺着眉頭,仔細的想了想,隨後老實的回答:“我那天在家裡睡覺,堂屋門關上了,真沒看到。”

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愧疚泉涌而出把我淹沒,對上劉放的視線,我趕緊說:“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反正跟我們也沒關係。”

劉放沒有注意我的表情,反而擔憂的看着我:“你真沒事兒?要不今天你就睡我這兒得了,反正你家裡也沒人了。”

一番話說的我如坐鍼氈。

我趕緊站起來,一刻鐘都不敢多留下:“我先回去收拾收拾,馬上要播種了,地裡還沒收拾呢。”

我真是個混蛋啊,放子這麼好的一個人,我怎麼能懷疑自己最好的朋友呢!

我心裡不住地道歉,再也不敢看劉放的眼睛,逃也似的快步跑回自己家。

我恨恨地把布包裹起來的內衣扔地上,盯着散開的包裹半天,終究沒忍住,隨手包裹了兩下把布包塞進衣櫃最底層,眼不見心不煩。

這幾天村裡人看到我,都問我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我支支吾吾糊弄過去,到他們嘴裡就成了我天天打着找徐慧的名號,其實是去城裡找小姐,錢不夠被人給打的。

小小的山村裡頭兒,藏不住秘密,很快,我就成了整個村裡的笑柄,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斥着古怪的嘲諷。

爲了躲開這些聲音,我好幾天都沒有出門,直到有一天劉放來到了我家,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咧開大嘴,一如既往的憨憨的衝着我笑:“山子,晚上去俺家喝酒不?”

我感動的看着他,這輩子,能有劉放這樣一個朋友,值了!

爲了不讓他爲我擔心,我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看着他說道:“你家裡的事情忙完了嗎?你一天天的只幫別人幹活兒了,你別忘了你自己家地裡可進不去機器,只能自己翻土。”

“還差牆根兒的一塊兒了,今天就能弄完。”劉放滿不在乎。

我趕緊推着劉放出去,說:“行了,咱倆還客氣什麼,趕緊拿着東西走!”

我把這幾天對劉放的懷疑都在鋤地的時候發泄出來,刨出來的坑也比正常深得多。

裡面烏漆嘛黑的東西也就順手扔到一邊。

沒一會兒,土裡忽然有東西閃了一下,我停下動作,蹲下去仔細看。

看我一大會兒沒有動靜,放子好奇地走了過來:“這怎麼了?鋤自己腳了?”

我呸了一聲,罵他嘴裡沒一句好話,來不及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就趕緊塞口袋裡。

“你這人啊,就是心眼太實在,怎麼別人的垃圾都往你地裡扔?”我又從他地裡扯出來一塊東西,女人的健美褲,估計埋在裡面很長時間,被我一拉出來就斷成幾截兒了。

再瞅一眼,跟剛纔扔出來那女式皮鞋還是一套的。

劉放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笑了笑:“一點人家不要的衣服,弄出來就好了,費不了多大的力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放子說這句話的時候,看我的眼神有些閃躲。

幹活兒結束劉放非要拉着我喝酒,說是感謝我,我心裡惦記着地裡撿到的東西,趕忙說:“喝啥喝,你還要撒化肥買種子,就這兩天時間你忙得過來嗎?”

劉放這才放我走。

我走了不遠,回頭一看,放子還在那兒盯着我。

我趕緊擺擺手,讓他快點回家。

只是一扭頭,我心裡忽然毛毛的,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

回家之後我趕緊把撿到的那個東西掏出來研究,要是值錢的東西,那就只能對不起劉放了,大不了以後多請他喝兩次酒!

急不可耐地把東西放在燈泡下面,看了好一會兒,我心裡越來越激動,鑽戒!

這玩意兒是真值錢!少說也得大幾千!

我跟徐慧結婚的時候只捨得買了個風都能吹跑的金戒指,根本捨不得買鑽戒。

那時候徐慧一臉嬌羞地貼在我身上,臉上帶着羞紅:“山哥,只要你對我好,什麼戒指都不重要。”

“再說了那鑽石戒指都是騙人的,哪兒有黃金保值?”

徐慧整個人趴在我身上,看着我,似乎覺得我要是去買鑽戒就是被人騙的大傻子。

我覺得她可愛的同時也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有了錢一定給徐慧買個更大的戒指!

她睡覺的時候喜歡一雙紅脣水潤潤地貼着我胳膊,我都能感覺到她紅脣裡吐出來的溫熱喘息,勾的我心癢癢的。

“山哥,以後你出去打工,我就在家看孩子,等過幾年孩子上小學了,我也出去找個工作,一輩子這樣多好。”徐慧一臉甜蜜地貼着我。

新婚的女人對未來總有很多美好幻想。

我抱着徐慧,壞笑着把兩個人貼得更緊:“孩子可不是那麼容易有的,咱們是不是現在就開始努力了?”

說罷,我又翻身壓上徐慧,結實的大牀響了大半夜。

我盯着戒指忽然就沒那麼激動了,出了口氣,很久沒吸菸的我給自己點了根菸。

那時候徐慧總是不喜歡我抽菸,每次那雙水潤的眼睛嗔怪地盯着我,說不戒菸以後會影響孩子的時候,我都忍不住抱起徐慧開始造人運動。

“媽的,人怎麼說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呢?”我眼裡一熱,半年下來積攢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一個人偷偷流眼淚。

去報警警察那邊找了幾天就說徐慧是個孤兒,他們去徐慧老家看過了,她根本沒回家。

說通知也都發到各個車站了,只要徐慧坐車,肯定能找到人。

我當然不信,可是也沒辦法。

徐慧離開的那天沒人看到她出去,村裡也只有村長家裡安了監控,別的地方根本看不到人。

戒指就塞在枕頭底下,明天去縣城發尋人啓事的時候可以找個珠寶店賣了。

離開之前我還特意把戒指洗得乾乾淨淨,說不定能賣一個好價錢。

珠寶店的店員一臉厭煩地過來,坐下也沒個好臉色:“東西拿出來我看看。”

我知道很多奢侈品店的店員都狗眼看人低,心裡想着戒指能賣幾個錢,也就忍了,笑呵呵地把戒指遞過去。

店員拿着放大鏡仔細看了半天,再看看下面的編號,臉色忽然一變。

我覺得事情有點不對,趕忙說:“不行就算了,我去別家。”

店員示意我等等,到門口叫人來低聲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就坐下了仔細檢查。

這東西本來就金貴,認真點也是應該的,我也沒多想。

剛纔離開那店員很快回來,身後還帶着幾個警察,氣勢洶洶地指着我:“就是他!”

我腦子一瞬間懵了:“警……警察同志,你們這是怎麼了?”

戒指被交給警察,我被帶到警局之後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這枚戒指屬於一個前兩年失蹤的女人,柳眉。

柳眉和丈夫錢勇都是大城市的人,那時候剛結婚一個多月。

和我的情況不一樣,柳眉不可能騙婚,那時候倆人吵架,柳眉耍小性子故意離家出走想讓錢勇着急。

可惜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柳眉一點下落,知道的也只有柳眉可能坐車去了我們那邊的幾個村子,然後就再也沒有線索了。

錢勇和柳眉的家人報了案,警察也把有關的線索都發出去,包括這枚戒指。

所有珠寶店都知道這枚戒指的編號,萬一柳眉真出了意外,說不定兇手會拿着這枚戒指去賣,畢竟這值不少錢。

但現在這枚戒指在我手裡。

我有口難言,解釋說這只是我在地裡撿的,可一個失蹤兩年的人的東西現在還在我手裡,怎麼解釋都解釋不清楚,只能等候調查。

錢勇情緒激動,看到我之後就想衝上來,兩個警察都控制不住,我拘謹地站在遠處聽着這個絕望的男人嘶吼。

“我老婆到底在哪兒!你到底在哪兒找到的這個戒指!你個人渣!”

“趕緊放開我!”

警察用武力值鎮壓,說明戒指在我手裡我也不一定是兇手之後,他還是不肯相信,但總算能坐下來好好說話了。

面對一羣嚴肅盯着我的警察,還有一個絕望的男人,我兩隻手握在一起,嗓子都在顫抖:“我……我真是撿的,就在我們村地裡。”

我把撿到戒指然後想賣掉的事情都說了,外面的警察拿着文件夾進來了。

那位警察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說:“劉山不可能是兇手,柳眉失蹤那段時間他一直在外面打工,而且他七八個月之前也結婚了,後來老婆跑了,這半年來他一直在街上發尋人啓事找自己老婆。”

我鬆了口氣。

雖然丟臉,但至少可以證明我真的沒殺人!

“帶我們去你撿到戒指的地方看看。”警察直接站起來。

我趕緊說:“我這就帶你們去,不過那是我兄弟的地,他從小到大都很老實,肯定不可能是他!”

警察瞥了我一眼,說:“這個要等我們調查了之後才知道。”

浩浩蕩蕩地警車進村,在家閒着的人都出來看熱鬧。

我趕緊找到劉放,警察不放心,非要跟着。

我把事情解釋清楚,帶着點羞愧:“我那時候想着看看能不能賣錢,不是想獨吞。”

警察聞言呵斥:“撿到的東西就能隨便賣了嗎?我可是警告你,要是再有下一次,就去拘留所蹲着!”

劉放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兒,老實巴交的漢子緊張地搓着手:“那警察同志,你們要怎麼檢查,我一定配合!”

他這個態度讓警察的表情好了不少。

“你們別離開我們的視線,其他的不用你們管。”警察把這裡的地都翻了一遍,除了一些破爛衣服的碎片和碎磚頭之外,別的就什麼都沒了。

警察沒找到東西,問了劉放幾句話之後,這才洗脫了我們的嫌疑。

“小夥子是個勤快的,地翻的這麼深,我聽他們說你還沒娶媳婦兒?好好努力肯定能找到老婆。”

劉放苦笑:“警察同志你們還管說媒啊?”

警察這才安撫了我們兩句離開。

我鬆了口氣,拍着劉放的肩膀:“兄弟,這事兒是我對不住你。”

劉放也鬆了口氣,坐在板凳上半天起不來,心有餘悸地看着我:“這事兒也不怪你,你告訴我戒指的事兒我也只可能跟你一起進去。”

出了警察這檔子事兒,熱衷於閒聊八卦的婦女大媽們又找到了新的談資。

就算我對這些不感興趣,也忍不住聽了一耳朵。

都是想不到城裡的媳婦兒還能跑我們鄉下的。

我見過錢勇,聽到別人這麼說他還挺不是滋味兒。

“人家城裡人跑到我們鄉下這叫散心,我們這些人是沒有那個指望了。”大媽笑哈哈地說。

只有劉燕她媽表情凝重,眉眼間帶着疑慮:“不對,你們說這跑的都是我們這邊兒幾個村兒的,還都是剛結婚一兩個月的。”

“這城裡的媳婦兒也在我們這附近失蹤,總不可能也是巧合吧?”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燕子她媽,是不是你閨女跑了,你就以爲別人都這樣呢?”

劉燕她媽蹭地站起來,怒氣衝衝地指着這邊的人:“你們看着燕子從小長大,她是什麼人你們誰不知道?怎麼可能騙婚!”

“再說了,人家騙婚的身份證都是假的!劉燕她爸祖祖輩輩都住在這個村!我結了婚之後更是沒出去過,再怎麼說也輪不到你們說教!”

我聽着越來越不對味兒。

我不想摻和她們的吵架,萬一牽扯到我身上那真是想跑都跑不了。

不過她們接下來說的話讓我的腳定在原地,墜着千斤巨石一樣擡不起來。

因爲這一次死人了。

是我們隔壁村的事情。

也是家裡剛娶了媳婦兒,沒多久媳婦兒就跑了。

但他們家裡情況特殊,爹早死,娘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大,家裡也沒錢,娶媳婦兒的時候費勁千辛萬苦才找到距離他們不遠村裡的一個女孩兒。

那女孩兒家裡也是困難,還有兩個弟弟,咬死了十五萬彩禮,就把姑娘嫁出去。

誰不知道娶了這姑娘就相當於負擔了他們一家人?

一個經常吃藥的娘,每天只顧着出去打牌的爹,兩個混吃等死的街溜子弟弟。

這一家就是個無底洞,就等着女孩兒嫁出去拿彩禮錢,然後趴在男人一家身上吸血。

所以一拖就拖到了姑娘快三十歲,這家人也着急了,捏着鼻子應了這門親事,但還是咬死了十五萬,少一分都不行!

後來那家的老孃把自己攢的首飾包括銀戒指都賣了,又賣了家裡兩塊地,這才娶了媳婦兒。

結果一個多月媳婦兒就沒了。

那母子倆就在這邊孃家鬧,所有人都在看熱鬧。

母子兩個想要回彩禮錢,可是錢早就被他們分了,怎麼可能還從自己口袋裡往出拿錢?

而且這孃家一家也說了,閨女早就回去了,這母子倆就是想把彩禮錢訛回去!

“總之我跟你們說!這錢是不可能還給你們的,就算你們把我姑娘送回來那也都是二婚了,誰還要!”

孃家媽靠在門框上,嗑着瓜子兒看他們倆鬧。

村裡也有其他人的看到她回去了,都說人不可能在他們家裡。

男人和母親來鬧了幾回,警察也來調解過,總之就是一個答案,人不在孃家,也沒在男方家?

那人去哪兒了?

我聽着熱鬧,想了一下,那兩個村好像就在我們村兩邊,那段時間村子外面要建果園,只能從村子裡面過。

我順着路看過去,回去就走劉放家那條路最近。

劉放家?

我眉頭擰在一起,心裡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又來了。

後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人財兩空之下,男方母親受不了打擊,絕望之下在女方家門口上吊了。

屍體就掛在他們大門口,老太太人很瘦削,掛在繩子上被風吹得晃晃悠悠,一雙眼睛從眼眶裡凸出來,死死瞪着面前的大門。

那他出來開門的是女方母親,開門擡眼就看到掛在那裡的老太太,一聲尖叫跌在地上,嚇破了膽,直接被救護車拉到醫院。

警察調查之後確定老太太是自殺,男人受不了刺激,投河自盡了,屍體後來被打撈上來,墳頭就在他母親墳頭旁邊。

至於這孃家媽,現在眼歪嘴斜還流口水,整個人都動不了,她男人和兒子都不是靠譜的,一天天的吃喝拉撒都在牀上,久而久之一天能有一頓飯就不錯了。

所有人都說這是她的報應。

我越聽心越沉,急匆匆回家,不想再聽下去。

我遠遠地看着劉放在地裡灑着什麼,太遠了也看不清,說不定是草木灰,這東西能肥田。

這幾天的事情還有那些東西像是棉花球一樣堵在我嗓子眼兒,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警察白天說的話忽然出現在我腦子裡,我哼笑,那不都是我的功勞?

不過轉念一想也不對。

我弄了連一半都不到,警察不可能看不出來。

還有我扔到地頭的那些破衣服破鞋,往常哪兒有人管?

隨手扔在地頭,有車來回過幾趟壓到路里也好,時間久了爛成土了也好,沒人會特意處理。

而且我就處理了那麼一點地方,就弄出來幾件,不可能別的地方什麼都沒有。

而且劉放還在我離開之後把地又刨了一遍,怎麼看都不對勁。

這幾個念頭在我心裡翻來覆去,我崩潰地抓着頭髮,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劉放可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到底在想什麼玩意兒!

“警察都沒檢查出來什麼東西,我操什麼心?”我抓着頭髮坐起來,眼睛死死盯着窗外,腦子裡那些東西還在不停地轉。

我一夜沒睡,精神自然好不到哪兒去。

出門碰到人,都是驚訝地看着我:“山子,你不是以爲徐慧也跟那個失蹤的女人一樣吧?”

“別想那麼多,說不定就是跑了,這年頭騙婚的事兒還少嗎?”

“就是,別多想,我姑娘嫁過去的那邊親戚家裡有個年紀合適的女人,就是也是二婚,不過你別擔心,她都生兩個孩子了,身體絕對沒問題,你也是二婚,也別嫌棄。”

我打着哈哈糊弄過去,說就是這兩天太累了。

他們什麼都沒說,但是同情的眼神已經表示了一切。

見我不答話,他們心裡可能有點失望,翻了個白眼,轉而說別的。

“也不知道劉放這兩天家裡幹嘛呢,昨天燒了半天的東西,那味兒嗆死人了!”

“塑料袋舊衣服啥的吧,你管那麼多幹什麼?他平常幫你家幹活兒乾的還少啊?”

“說的也是,可惜我可不會讓閨女找這樣的男人,年紀一大把了不想着掙錢,居然整天給別人幫忙。”

我心裡不高興,想幫劉放說兩句,可人已經走了,我也不好追上去指責她們讓她們別說閒話。

那樣倒顯得我這個人沒小肚雞腸。

我心裡憋着口氣,想找劉放說道說道這些八卦的長舌婦,轉念一想,我去找劉放說這些,不是跟她們差不多?

果然八卦這個東西不分男女老幼,只分對什麼事情感興趣。

我心裡吐槽自己,走到劉放家門口反而愣住了。

燒衣服?

燒的什麼衣服?

多少衣服要燒半天?

這幾天被壓下去的那些想法重新出現在心裡,我看着眼前劉放家的大門,腳步一轉又回到家。

大門鎖上,打開衣櫃,我在心裡告訴自己,我只是爲了證明我兄弟的清白,絕對不是懷疑!

黑色的蕾絲內衣不可能是村裡女人會穿的類型,再說了,哪怕穿了,也不可能丟在外面,更不可能出現在劉放家裡。

我心裡砰砰跳,仔細檢查這件內衣,想找標籤上的編碼,看看這東西是不是跟戒指一樣也有記錄。

而且說不定這件內衣就是那個柳眉的。

人家城裡人都玩兒的花,可能出來之前剛跟錢勇辦過事兒,才穿着這個就跑出來了。

不過這內衣上面之前好像壓了什麼東西,標籤號碼的地方一片漆黑,也磨爛了,只有一兩個數字勉強能看清楚,可是這有什麼用?

我氣惱地扔了內衣,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眼神惡狠狠地盯着它,要不是看到這件內衣,也不可能有後面這一連串事情!

盯着內衣,我越看越不對勁。

中間白色的遮擋那塊是爲了讓人感覺女人只穿了一層蕾絲,非常小。

上面也沾了泥,我一直沒注意,現在看上面的一個污漬,居然歪歪扭扭的像是筆畫!

我急忙拿着衣服到太陽底下,仔細辨認那些歪七扭八的痕跡,越看越覺得心驚。

這是一個用血寫的“救”字!

血液乾涸之後就是黑色,再加上寫字的人寫的時候可能看不到,有的筆畫都飛到天上去了,但依舊能看出這是個什麼字!

我呆坐在地。

一直到天黑了才恍恍惚惚看了眼窗戶,跌跌撞撞爬起來把燈開了。

我癱在牀上,捂着心口,六神無主地翻手機,可惜手顫抖了幾次,都沒能成功撥出去報警電話。

我用力砸了一下自己發抖的那隻手,劇痛讓我冷靜下來:“不能慌,越慌越出錯,再怎麼樣也要先弄清楚再說。”

我急的在原地轉了幾圈,嘴裡重複着先弄清楚再說。

這幾天還在忙着播種,劉放明天就要出去買種子,到時候他要出去一天時間。

一天時間可以做很多事情!

我確認劉放從家裡出去之後,這纔看周圍沒人,翻牆進去。

找到的備用鑰匙,進去之後就一臉茫然。

我之前就找過劉放家裡,什麼都沒有,那我這次過來幹嘛?

上次好像沒檢查劉放的牀。

我想到這兒就趕忙進去,劉放的牀還是亂七八糟,一看就是單身漢,掀開上面的鋪蓋,我站在原地糾結許久,還是揭開上面的墊子。

什麼都沒有,就是一張牀板,整整齊齊,沒有任何痕跡。

我可不信劉放有那個本事,能在上面取下來一塊還能嚴絲合縫一點不留痕跡地裝回去。

要是有這個本事他早就出去賺大錢了,哪兒還用得着在這裡窩着。

我放心地把鋪蓋恢復原樣,要走的時候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眼,確定劉放不會發現異樣。

走了兩步,我又奇怪地回頭看了一眼,慢慢過去看劉放牀底下。

這牀底下也太乾淨了吧?

誰打掃的時候也不可能把牀都掀起來掃一遍,可這牀底下比外面都乾淨。

我帶着疑惑拉開牀,看到下面的東西我愣住了。

一個大木板上面還蓋着一塊石板。

我舔了下嘴脣,恐懼的興奮讓我的力氣比平常更大,沒多大功夫就搬開石頭掀開木板,露出下面黑洞洞的地道。

我摸着口袋裡的內衣,腦子很快清醒,直覺這肯定跟地道有關。

這裡面的,是不是徐慧?

我摸黑下去,發現這裡面黑沉沉的居然有燈。

下去之後,我更堅定了心裡的想法,驚恐之餘暗罵自己這麼遲鈍,怎麼到了現在才發現?

地道很長,不可能是存東西的。

下面昏暗的燈光也只能大概看清楚東西。

沒走兩步,我就看到地上拴着一條大狼狗。

我害怕地後退兩步,卻發現狼狗嘴裡啃着大骨頭,它對着我搖搖尾巴,一雙狗眼裡居然有垂涎欲滴的神色,好像盯着我啃骨頭啃的更起勁了。

不那骨頭也不像是尋常見過的牛羊骨頭,啃的上面都是牙印。

我心裡一陣惡寒,狗東西居然還想吃人肉。

不過劉放在地道里養狗幹嘛?

再往前走,帶着狗牙印的骨頭越來越多,直到我看到一個上面血跡都已經乾涸的骷髏頭!

旁邊還散落着其他骨頭,完整的手指、盆骨,其他的七七八八也能猜出來。

我蹲在地上捂着嘴吐的直流眼淚。

這都是人的骨頭!

而且不止一個人!

劉放殺了人之後,還把人分屍餵給那條大狼狗,讓狗幫忙處理屍體!

我想報警,可是手機還在家裡,更何況我總覺得徐慧就在前面!

腿肚子哆哆嗦嗦,我硬撐着繼續往前,很快前面就傳來動靜,還有哭泣的聲音,我快步衝進去,出現在我眼前的場景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幾個渾身赤裸的女人被狗一樣拴在一塊兒,牽着她們脖子的鎖鏈很短,她們除了躺下就只能四肢着地趴在地上

中間還有一個有剩飯的不鏽鋼盆,這是她們公用的,沒有餐具,吃飯也只能用手。

地上髒兮兮的被子不知道用了多久,除了這些女人的屎尿之外,還有揮之不去的辦完事兒的味道。

劉放把她們當狗一樣養還不算,還把她們當成自己發泄的工具!

果然那些失蹤的女人都被劉放抓起來了,外面地裡那些破衣服恐怕就屬於那些失蹤的女人,柳眉恐怕也是其中之一!

那些燒掉的衣服,恐怕就是劉放在我走了之後把剩下的地都翻了一遍弄出來的。

我一眼就看到了被困在其中的徐慧,她後背上有一塊月牙形的胎記,赤紅的顏色,每次摸到那裡她都會很激動。

可她現在身上舊疤痕上面還有新的傷口,原本圓潤的臉現在只靠骨頭架子撐着一層皮,目光呆滯,哪怕看到我都沒有反應。

我眼裡含淚,衝上去解開鎖鏈:“慧慧別怕,我馬上就帶你出去,劉放就是個畜生!一定會遭報應的!”

徐慧聽到我的聲音之後總算有了點反應,迫不及待地拉着我的手,嗚嗚直叫。

“你放心,我現在就帶你出去!”

其他女人聽到出去兩個字忽然就有了動靜,黑漆漆地指甲拼命拉着我的衣服。

我心頭一顫,抱着傷痕累累的徐慧扭頭就跑。

不是我不想救,可誰知道劉放什麼時候回來?

等我出去,等我出去馬上就報警!

說起來我只是個普通人,當不成救世英雄。

到了!

我們身上都有劉放的味道,大黃狗只看了我們一眼,估計是看到自己的食物,忽然就興奮起來。

我心裡暗罵,眼看出口就在前面,怎麼也不能讓個畜生壞了事兒。

馬上要出去的時候,我忽然定住了。

入口那裡站着一個黑漆漆的影子,是劉放。

只是他手裡多了一把斧頭,和之前那種眼神一樣,幽幽地盯着我,語氣遺憾:“居然被你發現了。”

我心臟都要停了,看着眼前這個完全陌生的人,憤怒直接涌上心頭:“放子,你居然敢做這種事情!你知道被人發現了會有什麼後果嗎!”

“趕緊給我閃開,不然我現在就報警你信不信!”

我的手作勢摸上口袋。

平時一直笑嘻嘻的劉放這時候面無表情,耷拉着眼皮從我懷裡的徐慧身上掃到我臉上。

我明顯感覺到徐慧被看到的時候在我懷裡抖的厲害。

抱緊懷裡的人,我死死盯着面前不斷靠近的人。

原本在我心中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悶屁的劉放,此刻卻變得如同惡魔一般,尤其這個眼神,就跟我在電視上,看到殺人犯殺人時候看死人的眼神一模一樣!

他看着我,像是在看着一頭待宰的豬!

“劉放!”

爲了給自己壯膽,我往前一步,大聲的喊了他的名字!

對面的人眼裡總算有了點神采,我心裡剛鬆了口氣,就聽到面前劉放一聲嗤笑。

他摸着斧頭鋒利的刀刃,眼睛從下往上看我,只露出半個黑眼珠,下面全是眼白。

他的嘴角慢慢勾起,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陰森的笑聲,在空蕩的地窖中,宛若地獄的惡鬼,陰森,恐怖!

突然,他擡起頭,直直的看着我:“山子,你知道殺人是什麼感覺嗎?”

我心裡咯噔一下,氣勢逐漸撐不住。

劉放用力揮了一下斧頭,眼裡散發出的是和平時完全不同的興奮瘋狂:“就這麼一起一落,腦袋就掉下去了,我一斧頭一斧頭砍斷她們的胳膊和腿,然後是身體。”

劉放眉頭忽然皺了一下:“也可能最後再砍的腦袋,砍的時候她們還會叫,可惜我這裡這麼偏,還是地下,沒人能聽到這裡的動靜。”

徐慧渾身抖的厲害,死死的抓着我,甚至指甲都嵌進了我的肉裡,現在我是她所有的希望,也只有我能能幫她離開這個人間地獄。

可這個時候,我害怕了。

我完全不認識面前這個人,他也不是我認識的劉放。

劉放舉着斧頭,慢慢走近,每一秒,徐慧都顫抖的更加厲害,乾枯的手指死死抓着我的衣服。

劉放在我面前停下,露出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的笑容。

我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劉放用他憨厚老實的聲音說:“山子,我這裡只有女人,不過今天我要謝謝你,可以讓我知道用斧頭砍男人的骨頭是什麼感覺。”

男人?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男人,我可不會天真地認爲劉放會自殺。

“呵。”緊張到極點的時候,我喉嚨里居然發出笑聲。

我不由自主地後退,不敢再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睛。

劉放說三個數之後就會殺了我。

我還不相信,我最好的朋友,村裡人人都知道的老好人,他真的會殺人嗎?

“三。”

徐慧緊閉雙眼,在我懷裡發抖。

“二。”

我極快掃了一眼劉放的臉,和之前說殺人的時候沒什麼區別,劉放真的要殺了我!

“一。”

我開始跟着徐慧一起抖。

最後,我怕了,我還是害怕了!

什麼老婆,什麼兄弟,都沒命重要。

我用力扯開徐慧抓着我衣服的手,撲通一聲跪下,帶着顫音討好面前的殺人狂魔:“放子,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

“我保證!這裡的事我絕對不會說出去,你喜歡徐慧是不是?我把她送給你!真的,只要你放我一條命,以後咱們還是好兄弟!”

看着劉放依舊無動於衷的表情,我的喉嚨劇烈的滾動,汗珠子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聲音中,帶着哭腔的哀求:“放子!你相信我,你喜歡女人是不是,隔壁二牛,二牛剛娶的媳婦你還記不記得,她還得喊我一聲表哥呢,我……我可以幫你把她騙過來,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啊……”

說道最後,在極致的恐懼下,我已經說不出來,只能一個勁的磕頭,希望劉放能看在以往的情誼上,饒我一命。

徐慧本來瘋狂想要抓住我,聽到後面她的動作慢慢停下來,她還是盯着我,只是眼裡的光消失了,只留下一片死寂。

失望?還是絕望?不重要了,我現在,只想活着走出這片地獄!

我扭頭不看她,一心焦急地等着劉放的宣判。

劉放顯然也意外了一下,走到徐慧身邊捏着她的下巴嘲諷:“你看到了,我就說他不是個好東西。”

我心裡一痛,可跟我的命比起來,現在的徐慧沒有讓我拼命的意義。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我在心裡跟徐慧說了無數聲對不起,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看準機會拔腿就跑!

前面就是出口!

只要我能出去,我一定報警讓警察救她們!

眼看出口就在前方,我激動的想着跑出去之後怎麼說,身後是斧頭劃過空氣的破空聲……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村子裡討人厭的狗還在攆人家放養的雞。

“放子,你這斧子上怎麼都是蒼蠅啊?”王大娘剛進院子,就看到放在門口的斧子。

劉放過了一會兒纔出來,在圍裙上擦着溼淋淋的手,憨憨的笑着說:“去集上買了幾塊大骨頭砍了,準備燉湯,大娘你找我啥事兒?”

王大娘這纔想起來自己來幹嘛,一拍腦袋,說:“嗨呀,正事兒都忘了,我要去我閨女家看看,家裡沒人了,馨馨要放假,我本來說讓山子幫我接,可我去了幾次他家都沒人,問誰都說沒見到,這不只能來麻煩你了嘛。”

劉放撿起斧頭,再擡頭的時候還是一副笑臉:“那行,我等會兒就去。”

高中放學,一羣充滿活力的少男少女從校門口魚貫而出。

衆多家長興高采烈接了孩子回家,一處不起眼的陰暗角落,一道人影緩緩站了起來。

與往常一樣,毫無存在感的劉放看着從裡面出來的穿着校服短裙的少女,白嫩嫩的小腿露在外面,上面的胸脯也已經發育成熟,一張臉純潔的像是沾染露水的百合花初綻,一靠近就能聞到她身上的甜蜜。

劉放滿意地緩緩扯開一個笑容,揚聲喊:“馨馨,你奶奶有事兒出去了,讓我來接你回家。”

馨馨擡頭,露出天真懵懂的眼神,甜甜的一笑:“劉放叔叔,今天中午做了什麼好吃的啊?”

劉放眯着眼睛,露出一口黃牙:“今天中午,燉的骨頭湯哩!”

“耶!太好了,有肉吃咯!”

望着前面蹦蹦跳跳的馨馨,跟在後面的劉放,看着她已經初顯女人風韻的背影,輕輕舔了舔嘴脣,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頓時又露出了一抹懊惱的表情。

地窖,還是太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