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柯和林志玲的區別

本文作者 | 晚睡

講述:

晚睡姐姐:您好!

有時覺得,自己有一天也要抱怨這些雞毛蒜皮,家長裡短,有點兒怨婦了,我儘量簡短,清晰地說明自己的問題,希望不會耽誤您很多時間。

先說問題:我先生抑鬱症,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我擔心會對小朋友造成影響。

我跟我先生是中學同學,大學戀愛,戀愛多年後結婚,期間偶有矛盾,也可以兩個人坐下來,好好商量解決。

我們都在一線城市,他在壓力非常大的媒體一線,工作十六年之後,被確診爲中度抑鬱,就診,吃藥,辭職,情況好很多。

我本身也在媒體工作,他辭職之後,我一個人工作,懷孕,生娃,他一直沒有收入,光靠我自己,支撐不了全部家庭支出,我們就賣了房子,置換到鄰城,剩餘部分作爲存款,繼續生活。

他是一位個性非常好的人,溫柔,細心,在工作崗位兢兢業業,領導到同事都誇讚。當了父親之後,都是他帶娃,所以,我一直沒有說,“他沒有工作”,因爲帶娃也是一份辛苦的工作,家庭經濟還是處於赤字狀態,我還請了一位保姆,幫他分擔帶娃,希望他能有休息時間。

想必看到這裡,您也看出來了,在我們家,我是“爸爸”,他是“媽媽”。他把娃帶得很好,寶寶也非常黏他。

今天下午,他情緒又崩潰一次,“又”說明已經不是第一次。

因爲一點小事,寶寶之前上呼吸道感染,寶寶傳染了他,他在家一直咳嗽,我多次表示,希望他能戴口罩,要不然,我就會被傳染,還要出去工作,不能一家人都生病。他拒絕了。我被傳染,症狀一模一樣,忍不住責備了他。

“你一直不戴口罩,還是認爲,即便傳染我了也無所謂?”

這一句,他崩潰了。抑鬱症崩潰的表現,大哭,痛哭,自殘,打自己的頭,寫遺書,想死。

全過程,寶寶在旁邊看着,嚇哭了,寶寶已經四歲,已經懂事了,表現很驚恐,無助。我之前一直能很冷靜對待這一切,但是今天下午,我感覺到有些厭煩了,把寶寶帶出去,一起外出一下午。

可能抑鬱症很無助,有沒有想過,跟抑鬱症一起生活的人更無助呢?

說一句有性別歧視的話,作爲一個男人,可不可以振作一點,可不可以有用一些呢?

抱歉,我知道,這樣說很過分。因爲本身非常討厭自憐的行爲,村上春樹在小說《挪威森林》裡寫下,“不要自憐,只有弱者才自憐。”

我母親常年嚴重類風溼,她從我記事起,就動不動哭,覺得自己很可憐。我真的非常厭惡這種痛哭行爲,變相在情感要挾,因爲她一哭,小時候的我,就會內疚,就會變得非常聽話。

而且他的自殘行爲,尋死行爲,我可不可以理解爲逆向攻擊?

每一次他崩潰,都要寫遺書,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我跟他溝通很多次,可不可以不要情緒走在內容前面,能夠說事情,就好好說事情。我希望,有問題,就把問題溝通清楚,點在哪裡,指出來,解決掉。哭,哭也要算時間啊。

他每一次都很激動,在意的點“如果這件事,我們換過來,我肯定不敢這樣說你。”是的,他不敢,他很害怕我生氣,因爲我生氣,就會“攻擊”他到崩潰。他一直認爲,我們兩個在情感上不平等。

是的,不平等,我做不到平等。抱歉。我要直說告訴他嗎?他又會崩潰啊。

對不起,耽誤了您很多時間。如果是我的問題,請嚴厲地批評我。如果是其他,請告訴我接下來應該如何處理,因爲寶寶越來越大了,我很擔心。

順祝秋安。

抑鬱症患者很辛苦,但作爲抑鬱症患者的家人同樣很辛苦。

因爲在病人面前,家人無法用正常且平等的方式表達情緒,必須以更包容更溫暖的態度與之相處。

同時抑鬱症患者的療愈又非常依賴家人的支持和鼓勵,藥物治療只是一個方面,環境的正向支撐尤爲重要。

這就導致患者與家人之間就形成了一種單向的“情感倒灌”模式,患者承受不了負面的情緒壓力,而家人卻需要不斷輸送充足的情感能量。

你還沒有辦法責備,他是個病人,他自顧不暇。

時間長了,可能家人比病人更疲憊。

現實中,很多抑鬱症患者的家人,最後也會或多或少的出現一些心理問題,負面的情緒和壓抑的心情是會像病毒一樣傳染的。

所以我非常理解你的處境,我怎麼會捨得嚴厲的批評你呢?

長期陪伴着一個情緒非常脆弱的抑鬱症患者,哪怕他已經被藥物控制住了一些症狀,也是一項很艱苦的挑戰。

你時時刻刻都要小心翼翼,照顧他的情緒,提醒自己規避一些可能對他造成刺激的言行,並擔任起照顧他保護他的任務。

你們婚姻的天空,是塌掉半邊的,你不僅需要把自己的一邊挺起來,連他的那一部分責任也要一併擔起來。

你的壓力絕不只是來自於獨自承擔賺錢的任務,而是來自於你被剝奪了女性在正常婚姻中應該享有的那部分權利——你必須扮演一個強者,你無法展示你的脆弱。

如果有條件的話,我建議你定期去看看心理醫生,及時疏通自己的負面壓力。

沒條件的話,也要經常找閨蜜或者朋友聚會、聊天,尋找屬於自己的社會化支撐體系,給自己一個宣泄情緒的出口。

否則,長期面對着一個脆弱敏感,過度情緒化的抑鬱症患者,和一個還不懂事,無法很好溝通交流的小孩子,你也容易過度焦慮。

現在你是這個家庭的頂樑柱,你是不能垮的。你垮了,這個家就完了。

開解完你,我再來說說他。

抑鬱症是一個非常特殊的疾病,患者是被蟲子啃食的蘋果,外面看着好好的,裡面已經是千瘡百孔。

你沒有辦法因爲他的抑鬱、脆弱、過激、自殘而責備他們,或者強行要求他們堅強,那是他們無法對抗的病症,就像你無法責備一個癌症患者爲什麼不能讓腫瘤消失一樣。

但我們往往可以理解癌症患者的痛苦,也知道癌症的危害,卻對精神類疾病缺乏足夠的重視,往往把它看做是個人的情緒問題。

就像你也是一樣,雖然在行動上已經足夠包容,還是忍不住在心中質問他,“作爲男人,爲什麼不能堅強一點,振作一點呢?”

你以爲他不想嗎?他是個病人啊!

很多抑鬱症患者都是溫和善良的人,正因爲本性淳樸,在面對巨大壓力和打擊的時候,才容易向內自我攻擊、自我否定。

抑鬱症患者的不配得感是非常強烈的,他們自己把自己看的一無是處,厭世、自殺傾向都是自我厭棄的表現。

他本身已經是一個習慣性自我攻擊的人,就很難承受來自於愛人的否定。而你與他的溝通方式——從你舉的戴不戴口罩這個例子中,顯然是存在一定問題的。

你可以直接批評他,說,“因爲你不戴口罩,導致我也被感染了。”

但你說的那句話,“你一直不戴口罩,還是認爲,即便傳染我了也無所謂?”中,不僅有責備,而且是暗藏着很大的攻擊性。

它所傳達出來的意思是,“我覺得你不在乎我的健康,你甚至可能是故意讓我感染的”。你脫離了就事論事的尺度,試圖給他的動機定性,有上綱上線的嫌疑。

讓他崩潰的點就在這裡,他覺得自己被誤解被譴責被攻擊了。

他對自己不能在社會立足工作,無法替老婆分擔工作壓力是有巨大愧疚的,他非常在意你是如何看待他的,他已經否定了自己,你若是再否定他,他真的承受不了了。

我不知道你們在生活中全部的交往模式是如何的,但我可以想象,你對“脆弱”這種特徵的不理解和厭煩,一定或多或少流露出來了。

這和你的成長經歷有關,因爲幼年有被性格脆弱的母親勒索過情感,所以非常牴觸弱者,把自己武裝的銅牆鐵壁,屏蔽了一切可能會引發軟弱和依賴的元素。

這是一種反向的被動的堅強,是你不懂得如何處理負面情緒帶來的後遺症。

這並不是壞事,正是這種堅強,讓你能夠在家庭出現危機時,果斷接過了賺錢主力的擔子,成爲家裡的“男人”。

但也是這種表面的“堅強”,實際上的脆弱,導致你們都在以應激的狀態處理矛盾和衝突。

一旦他哭泣,或者表現軟弱,就會讓你回到充滿不安全感的童年。你就會出現煩躁和厭惡等應激情緒。

他有他的應激反應,你也有你的應激反應。

他一鬧,你就煩;你一煩,他就崩潰。

你們都在用一種過激的態度迴應彼此的需求,導致了矛盾的加劇,同時也造成了誤解的發生。

他把你看成是比自己強大很多的人,他在你面前自慚形穢,這也是他壓力的一個來源。

所以我認爲你唯一需要改進的地方就是要調整自己對於“堅強”和“軟弱”的固有認知,直面自己內心尚在隱隱作痛的創傷。

你只有先治癒了你自己,纔可能有足夠的心理能量,拉扯着一個掉隊的人。

最近黃曉明的女朋友葉柯頻頻曝出“柯學”言論,導致林志玲的一段舊採訪被重新翻出。

林志玲在接受楊瀾的採訪時說,“女人的力量很大,但溫柔也是一種力量。遇到問題,慢慢講,它可能會解決好,如果發脾氣講,別人不會聽進去你說的話。”

她說自己有很矛盾衝突的一面,內在剛強,外表柔性。她把柔性作爲一種包裝,放在外面,這樣才能爭取最大的善意,也減少最大的阻力。

溫柔不是做作的夾子音,溫柔也不是在男人面前扮演溫順的獵物,溫柔來自於內在的篤定和自信,“我知道我有能力安排好我的生活,所以,慢慢講好了……”

真溫柔是有力量的,假溫柔是漏洞百出的——這就是林志玲和葉柯的區別。

希望你不僅僅是能賺錢,充當你們婚姻中的男人,也希望你能擁有溫柔的力量,強大、自信、悲憫。

什麼時候你學會不再刻意的扮演強者,敢於把自己的“軟肋”坦誠交給對方,讓他懂你的愛,也懂你的怕,你們的關係纔會逐漸走向平等。

他要學會硬起來,你要學會軟下去。

最後再提醒你一句:

同情和尊重病人,並不等於無限制的順從病人,如果他的很多表現已經對孩子造成傷害,建議對他和孩子進行適當的隔離。

你要保護好你的孩子,你除了是一個妻子,你還是一位母親。

本文文字原創,圖片來源網絡

作者介紹

晚睡,作家、情感諮詢師,一枚斜槓中年碼字工,喜好解讀複雜情感迷局,關注女性獨立與成長,已出版《晚睡談心》、《幫你看清已婚男人》、《你配得起更好》、《你的愛怎麼了》。

晚睡諮詢郵箱:wanshui0512@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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