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業協會商會如何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決定指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必須以新發展理念引領改革，立足新發展階段，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完善推動高質量發展激勵約束機制，塑造發展新動能新優勢。

在完善推動高質量發展的激勵約束機制方面，行業協會商會可以發揮重要的作用。原因在於，“協會不僅是其成員的總和。它們具有強大的力量，可以通過改變成員企業的偏好或行爲，來讓成員企業做他們本來不會做的事情。”（Richard.F.Doner,2000）“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與其他類似的元組織不同，行業協會在現代社會中發揮着獨特的作用，因爲它們有可支配的資源和專業知識水平，以及其成員的特殊性質。”（Ahrne和Brunsson，2005）協會商會主要在以下方面促進激勵企業轉型升級、發展新質生產力，塑造發展新動能新優勢，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

1.促進經濟循環。協會商會的媒介橋接功能能通過政府和企業間、行業間、地區間、生產者與消費者之間的諮詢、溝通和協調，有效消除經濟循環中的堵點。協會商會舉辦的展銷會、論壇、國內和國際供應鏈銜接，能有效促進國內國際大循環的對接。

如廣東省全省行業協會年提供諮詢服務1.6萬次，招商引資300次，組織參觀1400次，每年創造直接經濟價值500億元。深圳市物流與供應鏈管理協會創辦的中國（深圳）國際物流與供應鏈博覽會，已成爲全球現代物流與供應鏈行業的標誌性展會。江蘇省紫菜協會針對日本對我國紫菜出口的歧視性貿易壁壘，會同省內同行向國家商務部提出調查申請，打贏了“中國貿易壁壘第一案”，爲中國紫菜出口打開了大門。[景朝陽等：中關村行業協會商會發展報告，《中國行業協會商會發展報告》（2014），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5年4月。]

2.制定技術標準。技術標準、管理標準是推動高質量發展有效的激勵和約束機制。設定標準也是協會降低買家信息成本的重要方式。由於一個供應商未達到標準會損害該行業或地區所有生產商的聲譽，協會商會就會採取措施激勵所有成員遵守標準，從而形成高質量發展的新動能、新優勢。行業協會制定團體標準、參與國家標準制定的案例非常多。如北京市市級行業協會商會制定行業標準達806項。北京市閃聯信息產業協會集聚了聯想、TCL、華爲等國內信息產業的龍頭企業，一年就創新了7項ISO國際標準。

3.激勵質量升級。許多協會商會通過激勵措施幫助成員企業改進技術、工藝和提高員工技能，以促進質量升級。包括爲會員提供相關信息，在政府支持下建立質量檢驗機構以確保成員企業的質量控制，推廣質量控制的程序和方法，組織技術和管理研討和組織相關考察等。如溫州鞋革行業協會參與質量建設，重塑了溫州鞋業形象。深圳鐘錶行業協會和市政府共同投資建立的深圳市鐘錶檢驗中心，在深圳鐘錶業質量提升中發揮了重要促進作用。

4.促進技術和管理創新。創新系統是影響技術進步和擴散的所有重要的經濟、社會、政治、組織、制度和其他因素的體系。廣義的國家創新體系，包括行業協會商會等中介組織。一個創新系統最重要的功能，是與知識相關的創新成果的擴散。協會商會是一個具有連接知識創造者和商品生產者之間聯繫的組織。“可以預期，行業協會等中介機構必然會成爲重要的參與者”（Andrew Watkins, Theo Papaioannou,2016）。協會商會本身是一個網絡，是創新系統中的乘數（Knut Koschatzky,2014）。

根據我們的研究，行業協會商會在國家創新體系中不僅發揮着中介者作用，而且扮演着準公共機構的角色。其主要作用是：

一是發揮引領和推動作用，就技術創新向政府提出建議，向會員提出倡議；

二是發揮組織和協調作用，如組織相關企業進行技術攻關；

三是支持創新基礎設施建設，如建立研發機構和孵化器等；

四是在一定條件下協會商會也直接從事技術創新的攻關和研發工作。

從實際案例看，我國已有不少協會商會建立了創新研究和孵化器等基礎設施，而且涌現不少成果。如北京時分移動通信產業協會開發的“第三代移動標準關鍵工程技術研究及產業化應用”獲2012年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直接拉動和推動近萬億資金投入，創造了43萬個就業崗位。浙江省嘉興市河南商會成立會員科技發展孵化器，已孵化培育企業四十餘家，獲發明專利授權十多項。

5.促進新技術產業和數智化轉型發展。協會商會能通過論壇講座普及數智轉型的方針政策意義、成立專家庫指導會員提供諮詢、幫助企業培訓數智專業人才、搭建行業數字平臺等措施促進企業數智化轉型。

如無錫市物聯網產業協會被無錫市政府認定爲現代產業集羣重點促進組織，積極推動無錫市物聯網產業和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通過舉辦“企業數字化轉型論壇”“產業智能化發展論壇”等專題論壇，承辦世界物聯網博覽會分論壇，搭建“智聯融創主題館”“5G智能製造車間”等展館，開設物聯網與工業互聯網技術及應用、自動化軟件測試、數據結構與算法等公益培訓班等舉措，促進無錫企業數智化轉型。

從協會商會促進高質量發展的狀況看，有些協會商會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而另一些協會卻未能成功。實踐表明這與協會商會的自身素質有關。一般來說，資源貧乏、缺乏代表性和專業人才，以及治理、管理不善的協會，很少能在促進市場經濟體制和經濟高質量發展中發揮作用，更談不上能在糾正政府和市場失靈方面作出貢獻。

從協會理論和優秀協會商會的實踐看，要提高經濟發展促進和貢獻能力，必須在以下方面加強自身建設：

一是要增強資源吸取能力，提高經濟實力。要努力提高會員密度和覆蓋面，以增強代表能力和協調能力；要拓展爲企業服務和承接政府購買服務項目，增加協會商會的收入；還要通過創造協會商會品牌，提高自身信譽度，贏得更多社會資本、關係資本。只有這樣才能提高對經濟發展的促進能力，並增強內部凝聚力。

二是要實現秘書處工作人員專業化並加強內部管理。要根據服務需要聘用具有高學歷、年輕化的專業人才，爲協會商會的政府服務、企業服務提供人才支撐。如無錫市經濟促進能力較強的軟件行業、物聯網產業、高新技術企業、科技裝備業、機器人行業、信息化、智能工業產業等7個協會，秘書處專職人員總數達71人，其中最多的達13人，他們都是擁有大學學歷的年輕人。有的秘書長、副秘書長還擁有研究生學歷。25歲到40歲年齡段的人數，佔秘書處人員總數85%以上。這些協會都建立了人才、項目、財務、薪酬、獎勵、績效考覈、合規監督等內部管理制度措施，以不斷提高服務效率。

三是要不斷完善協會商會的內部治理。要確立爲會員創造價值的宗旨、服務目標，以及可問責和具有約束力的承諾；要充分發揚會員民主，提高決策和管理透明度；要妥善處理理事會與秘書處、理事長（會長）與秘書長的職能分工。理事長是志願者應專注於治理和重大決策，秘書長作爲執行層相當於公司的CEO，專注於理事會決策的執行和日常管理。

如深圳鐘錶行業協會（5A）以“凝聚、變革、爲企業創造價值”爲宗旨；以營造“積極向上、持續改善”的行業文化，推動產業升級，促成企業“品牌化、國際化”爲目標。該協會強調會員大會的地位，實行差額民主選舉制度。會長由企業家擔任，秘書處由秘書長主持工作，對理事會負責。秘書處在人、財、物等日常管理方面均按照制度化、企業化管理的模式運行，專職財務人員均向社會公開招聘。這些具有特色的治理制度，是其具有強大經濟發展促進能力的制度保證。

（作者浦文昌爲浙江省商會發展研究院、無錫民營經濟和民間組織研究所高級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