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對俄能源難“脫鉤”
當地時間1月1日,儘管以匈牙利和斯洛伐克爲代表的中東歐國家堅決反對,烏克蘭仍然拒絕續簽俄烏天然氣過境協議,不再繼續允許經烏克蘭向歐洲輸送天然氣,這被認爲“終結了歐洲使用50年廉價俄氣的時代”。
俄氣斷供讓匈牙利頭疼不已,認爲這一問題已經給地區能源安全造成嚴重威脅。爲此,1月份以來匈牙利就此問題展開多輪訪問和談判,努力確保俄氣輸匈剩餘的唯一管道——“土耳其溪”的運輸安全。當地時間1月18日,匈牙利總理歐爾班表示,“歐洲正在走向新的能源危機,匈不應捲入這場危機”。
在當前歐盟能源與俄羅斯脫鉤斷供的大背景下,匈牙利仍希望維持與俄羅斯的能源連接,其背離歐盟方向的舉措與匈牙利的能源結構和使用廉價俄氣推動經濟發展的目標有很大關係。匈外長西雅爾多曾表示,“沒有俄羅斯天然氣,匈牙利的能源安全就無法得到保障,這不是意識形態的問題,而是物理和數學的問題”。
匈牙利是歐盟內對俄羅斯能源依賴度最高的國家。匈原油進口率爲90%左右,天然氣進口率爲80%左右,其中“大部分來自俄羅斯”,並且能夠爲匈牙利提供全國一半電力的保克什核電站技術和鈾也來源於俄羅斯,且正在擴建中的核電站項目仍然使用的是俄羅斯的貸款和技術。這也是俄羅斯能源對匈經濟“尤爲重要”的原因。
以匈牙利最大國有石油公司匈牙利油氣工業股份公司(MOL Group)爲例,位於布達佩斯南部的一座石油加工廠,設計初衷就是爲了加工俄羅斯混合原油而建設的,其加工設備最多可以混入35%的其他類型原油,而做到完全從俄原油轉向其他類型,則需要數億美元的投資費用和數年時間才能改造建成。
歐爾班曾表示,歐盟企業面臨的電價是美國的2倍到3倍,天然氣價格要高出4倍到5倍,能源價格高企正在扼殺歐洲企業的競爭力。
在對俄能源問題上,歐盟立場並不統一,且難以統一。與匈牙利面臨同樣能源困局的還包括斯洛伐克。斯洛伐克總理菲佐多次威脅稱,烏克蘭切斷俄羅斯天然氣供應,斯就要停止向烏克蘭的電力出口,並實施多項對烏的政治和經濟制裁。奧地利同樣受到俄氣斷供的影響。
波蘭是主張對俄能源切割的堅定派,作爲今年剛上任的歐盟輪值主席國,波蘭正準備聯合愛沙尼亞、拉脫維亞、立陶宛、丹麥、瑞典、芬蘭、捷克、羅馬尼亞和愛爾蘭9個歐盟成員國,瞄準俄氣採取“進一步行動”,以彌補歐盟對俄能源政策漏洞,提出加強對俄化石燃料出口(特別是液化天然氣)和外國融資渠道的限制。
波蘭作爲歐盟輪值主席國,有權制定歐盟議程。波蘭的根據是,自2022年俄烏衝突爆發以來,俄已向歐盟出售化石燃料賺取了2000億歐元,並且僅2024年上半年歐盟從俄進口的液化天然氣就增長了11%。波蘭認爲,“俄羅斯維持戰爭的能力與其能源收入密切相關,需要更進一步解決俄氣進口量不斷增加的問題,作爲最終目標,有必要儘早禁止進口俄氣和液化天然氣”。
俄氣輸歐不僅通過管道運輸,還包括海上液化天然氣船運輸。俄烏衝突以來,儘管歐洲承諾減少對俄氣依賴,努力尋求替代能源以減少對俄能源的依賴,但受各自能源結構的影響,目前俄仍是歐盟海運液化天然氣的重要供應國。
歐盟認爲,歐洲天然氣基礎設施足夠靈活,可通過替代路線向中東歐供應非俄羅斯來源的天然氣。爲此歐盟提出幾項幫助受影響成員國的供氣解決方案,包括通過跨巴爾幹路線供應希臘、土耳其和羅馬尼亞的天然氣來滿足市場需求。1月21日,歐盟表示正在積極推進取代俄氣產品的措施,準備與美國就購買更多液化天然氣進行談判。
俄烏衝突以來,俄向德國等西歐國家輸送天然氣的重要管道“北溪”管道相繼關閉,特別是今年烏克蘭對俄氣斷供直接影響到中東歐的天然氣供應,預示着俄向歐洲供氣的傳統路線將發生永久性變化。
在這個變化過程中,匈牙利天然氣系統的價值卻成倍增加,並有希望成爲中東歐天然氣的最大分銷中心,且由此受益。
由於匈牙利地處歐洲中部的獨特地理位置,匈牙利一直希望成爲地區的物流中心和能源分銷中心。2010年以來,匈牙利加速進行天然氣基礎設施建設,天然氣系統與大多數鄰國連接且已擁有大容量的存儲設施。但匈牙利並沒有競爭過鄰國奧地利,奧地利利用自身優勢成爲歐洲天然氣市場的重要中心之一。
長期以來,匈牙利基本上只能通過奧匈管道獲得西方天然氣,甚至包括部分俄氣。儘管“北溪”管道以及斯洛伐克—匈牙利管道的建成等對奧地利地位產生影響,但總體而言,奧地利仍然是俄羅斯和西方天然氣在中東歐的最重要分銷中心。
目前俄氣輸歐的唯一管道就是“土耳其溪”,是俄羅斯向土耳其供應天然氣並通過土耳其向歐洲南部供應天然氣的管道項目,此管道延伸已經通過塞爾維亞和匈牙利邊境進入歐盟境內。近年來,匈牙利與所有7個鄰國已經建造或正在建設能夠雙向輸送天然氣的連接器。
俄氣輸歐的變化讓匈牙利的地區優勢逐漸顯現,匈牙利可以越來越多地接管奧地利區域銷售和配送中心的角色,讓雙向連接器由進入匈牙利很方便地調整到從匈牙利出口,烏克蘭斷氣則加速了這一進程。當地分析人士認爲,匈牙利成爲地區天然氣交易中心的前景非常樂觀。 (經濟日報駐布達佩斯記者 翟朝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