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藥領域腐敗問題再被點名，藥企表現如何？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韓利明 上海報道

醫藥領域腐敗問題再被點名。6月19日，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發佈《本網評論丨一刻不停推進反腐敗鬥爭》一文指出，堅持個案查處與系統整治相結合，深化整治金融、國企、能源、菸草、醫藥、基建工程和招投標等權力集中、資金密集、資源富集領域的腐敗，清理風險隱患。

文章強調，“二十屆中央紀委三次全會在部署今年主要工作時指出，堅持向基層延伸，堅決懲治羣衆身邊腐敗問題，瞄準教育、就業、醫療等民生領域的痛點難點開展集中整治。”

追溯到2023年7月，國家衛健委會同九部門發佈《關於開展全國醫藥領域腐敗問題集中整治工作的指導意見》，啓動“爲期一年的全國醫藥領域腐敗問題集中整治”。隨着時間進度條接近尾聲，反腐工作走向完善法律法規、建立有效競爭和長效監管機制，各地各部門也將糾風工作推向縱深。

“2023年上半年，行業掀起了近二十年來最嚴厲的反腐風暴，疊加近幾年生物醫藥行業政策頻出，在政府幹預力度和糾偏力度加大的新機制下，行業發展迎來深刻變革。反腐深化及常態化後，產業深化變革必然帶來醫藥整體的商業模式大幅變革以及集中度的大幅提升。”中信證券研究顯示。

有業內人士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全國各地的醫藥反腐持續深入推進，國家層面以‘組合拳’的形式建章立制，進行自上而下的系統性改革。在當前反腐和商業合規的環境下，‘變革、重塑、增效’是醫藥行業今年乃至未來長期的核心關鍵詞。在此背景下，也將倒逼醫藥行業高質量創新發展。”

緊盯具體問題，持續加壓發力

醫藥購銷領域的商業賄賂歷來是反腐的“風暴眼”。利益鏈條上，政府監管機關的公職人員、醫院院長、科室主任等醫療機構的“關鍵少數”以及市場份額較大的醫藥企業管理層均是反腐的重點。

爲鞏固深化拓展全國醫藥領域腐敗問題集中整治成效，5月27日，國家衛生健康委等14部委聯合發佈《2024年糾正醫藥購銷領域和醫療服務中不正之風工作要點》，要求始終堅持嚴的基調、嚴的措施、嚴的氛圍，聚焦“關鍵少數”和關鍵崗位人員，深化“風腐一體”治理，緊盯具體問題持續加壓發力。

各地也陸續跟進，包括永州市、張掖市、駐馬店市、商丘市、蘭州市等多地醫保局，以專題部署會和公開舉報方式的形式，開展羣衆身邊不正之風和腐敗問題的集中整治工作。值得注意的是，不少地方給此次整治工作劃定具體時間點，多集中於10月至12月期間。

“反腐是行業規範化推進中的重要舉措，這也意味着要逐步從外部監管轉爲內部合規和行業自律。”上述業內人士表示，“國家層面持續強調醫藥反腐，聚焦醫療系統這條線，在‘關鍵少數’的調查上挖得也更深。相比之下，對於企業端案件的調查，波及面比較窄。”

21世紀經濟報道注意到，2024年4月15日，馬鞍山市市場監督管理局（知識產權局）公開一則行政處罰信息顯示，安徽山水醫藥經營有限公司在2022年-2023年期間使用財物賄賂交易相對方工作人員，處以罰款10萬元整。通過股權穿透，山水醫藥爲揚子江藥業旗下企業。

合規致遠，加強創新

實際上，當前我國醫藥產業正處在從高速增長到高質量發展跨越的重要歷史新階段，醫藥創新生態也正在發生變革，高水平合規將爲助推醫藥產業可持續發展築牢根基，推動醫藥產業高質量發展。

這從資本市場IPO的縮緊也可窺一二。去年下半年以來，醫藥項目IPO中“推廣費”成爲“明星問詢問題”。今年6月以來，包括聖兆藥物在內的多家藥企傳出終止IPO的消息，市場推廣費用真實性、合理性及準確性在監管問詢函中繼續被重點提及。

此外，同月終止主板上市的四環科寶製藥股份有限公司招股書披露，公司銷售費用分別佔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爲75.57%、72.77%、73.47%及72.23%，均高於其羅列的同行業可比公司的銷售費用。

高特佳投資集團副總經理王海蛟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採記者訪時曾解釋，“根據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發佈的消息，全國醫藥領域反腐還在繼續深入，對於擬上市公司的合規性審查也會更加嚴格，要求公司合規性強。”

醫藥反腐高壓下，上市藥企銷售費用持續受到監管機構和投資者關注。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據Wind初步統計，目前行業銷售費用在總營收中佔比仍較大。2023年，A股市場497家上市藥企的營業收入合計爲2.58萬億元，銷售費用合計0.35萬億元，銷售費用佔比13.57%。

報告期內，銷售費用超過50億元的有14家。其中，上海醫藥是唯一一家銷售費用上百億的企業，達139.02億元，但較2022年已同比下降2.64%。此外，復星醫藥、恆瑞醫藥、百濟神州銷售費用均超70億元。

而從增幅上看，艾力斯銷售費用從2022年的4.32億元增至9.21億元，增幅達113.25%，該公司表示，銷售費用變動的原因爲報告期內營銷團隊人員數量增加導致的人工薪酬增長，以及伏美替尼銷售所開展的醫學信息推廣及市場宣傳活動等增加。

隨着A股上市藥企陸續披露2024年一季度報告，據統計，上述藥企營業收入合計6629.47億元，銷售費用合計0.83億元。其中，共有21家藥企銷售費用超過10億元，上海醫藥依舊以32.91億元的銷售費用位居榜首。

針對高額銷售費用，上海醫藥曾在投資者調研活動上表示，“雖然公司銷售費用的絕對金額較大，但同時，公司銷售額也較大。2023年四季度，公司的銷售費用率開始下降，背後是營銷模式的整合與調整。2023年下半年開始，管理層就堅決對於營銷模式進行了有效的調整和優化，自營終端能力得到很大改善及提高。預計在營銷模式優化的過程中，2024年的銷售費用率將得到進一步的管控。”

“生物醫藥類公司上市，和其他行業並沒有本質區別，關鍵還得看公司質地、產品的競爭力和盈利能力。”在上述業內人士看來，醫藥反腐持續推進，也在倒逼着藥企“修煉內功”，提高原研創新能力，增強市場競爭力。

德勤在《醫療行業的強監管形勢解讀及市場趨勢》中也強調，“合規致遠，適變長青。在當下醫藥強監管趨勢下，醫藥企業迫切需要思考如何搭建或完善全面且有效的企業合規體系，以實現合法合規的企業經營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