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客旗下App「對話吧」首場大咖論劍:朱嘯虎向右,周亞輝向左

作者:蘇打

編輯:tuya

音頻社交賽道的熱潮正在持續。這一次,搶跑者中最顯眼的選手是映客。

2021年2月11日,映客旗下即時性音頻社交軟件“對話吧”趕在除夕當天火速上線,被稱爲爲國內首款中國版CH。據知情人士透露,該款App從研發、設計到測試,僅用6天時間。

《財經塗鴉》整理髮現,截至發稿時,已上線的類似App除“對話吧”外,一款名爲Clubhorse的音頻社交小程序於2月19日上線內測(但隨後即被微信下架),有報道稱,該小程序上線僅3小時用戶便迅速突破10萬人;約兩天後,36氪旗下同類產品Capital coffee也緊急上線,目前僅可通過分享鏈接的方式在iOS系統中下載。

而據另一位業內人士透露,此前一週內,國內可監測範圍內約有20餘款同類產品正在同步進行研發和內測中,賽道競爭“十分激烈”。

據安卓系統的“對話吧”版本信息顯示,自除夕夜上線以來,該App幾乎以“每天一個版本”的速度進行更新和測試。火速上線後,其以“在中國能做成一個CLUBHOUSE嗎”爲話題的首場“大咖對話”也於2月20日晚間正式開啓。

當晚,該對話房間一度因涌入過多用戶而關停,隨後對話吧團隊重啓另一個房間。據映客透露,其官方記錄的高峰期房間內參與人數超過1800人,而另有參與者稱,其觀察到的峰值人數逼近2000人。

金沙江創投董事總經理朱嘯虎、崑崙萬維CEO周亞輝、華興資本董事總經理杜永波,以及著名主持人、復旦大學副教授蔣昌建於當晚悉數進入“對話吧”房間,就“音頻社交的應用場景、未來演進方向”等話題同時在線討論。

朱嘯虎認爲,就“對話吧”這類音頻社交軟件而言,內容的質量是根基。同時,語音社交由於較視頻更加方便,因而應用場景也更加廣泛。“驅動機制上,光靠興趣是沒用的,必須給予用戶賺錢的機會。”

但周亞輝更傾向於將App的應用與個人技能和商業世界相連結——用戶基於共同的興趣和價值觀,將一個個垂類逐漸打開。同時,雖然看好CH的市值至少可達500億美金,但他對該類產品在國內的前景也提出疑問,“由於不同國家用戶表達欲的差異,我並不認爲一款同類產品在國內的DAU能超過1億。”

值得注意的是,映客董事長奉佑生此次亦親自上陣參與探討。不僅如此,2月21日晚間,“對話吧”因技術調整在iOS系統下架後,奉佑生當即組織App留存的約1萬名用戶迅速轉向微信建羣。

據悉,2月14日,媒體人洪晃也曾在“對話吧”中組織過一次對話,主要“聊藝術和娛樂圈”。有參與者事後對《財經塗鴉》表示,這次對話令洪晃“完美完成了一波帶貨操作”。

映客透露,“對話吧”App的產品玩法和底層技術基本同於國外版本,語音支持技術也來自CH的服務商聲網。2月22日,映客(03700.HK)股價曾一度衝高至3.08港元,漲幅超12%,到達1年內最高點,當日收盤上漲3.66%。

重新定義音頻

“根據目前的使用情況,至少當下的形態,我覺得還是一種比較輕社交的產品形態”。在表述對音頻社交應用的思考時,朱嘯虎表示,語音社交的方式在交流深度和動態化方面比微信更有優勢,而用戶如果通過對話遇到想結識的人,除可在軟件中關注外,社交關係也會反向轉化至微信中。因此,“未來不一定要添加視頻功能。”

他認爲,語音層的社交更加方便,用戶在使用該類產品時,更接近播客的使用場景和模式,比如開車時、跑步時等,而視頻則容易將用戶導向“以顏值爲中心”的直播模式,知識分享最多需要一些音頻工具輔助即可。“但歸根結底,我認爲音頻或者視頻並不是關鍵,內容的質量纔是根基。”

另外,音頻社交中的關係羣(對話房間)和微信羣亦有區別:微信羣緊密相對更鬆散,而音頻社交更類似於微博等產品“向上45度”的關係。

在如何增加用戶粘性上,他坦言,靠個人興趣是沒用的,每個人的興趣是會變化的,因此必須靠利益驅動,給用戶賺錢機會,“要麼爲名要麼爲利”。如此一來,想要出名的年輕人便會自然而然找來,進行自我表達,而希望謀利的用戶爲了聚集粉絲,也會源源不斷進入平臺。

其中一個可參考的案例是知乎。與Quora的演進路線相同,知乎一開始同樣通過邀請制和精英圈來確立屬性,基本圈定在硅谷基因的創投圈,然後慢慢向外分裂,不斷擴大圈層。直至現在,變成一個泛化的全民應用平臺,同時也招致內容“水化”的評價。

但周亞輝在看待音頻社交時,卻更傾向於“通過網絡社交網絡找到一批志同道合的人,實現更好的表達”。

“這款產品會具備很大的活力,是因爲它是介於純熟人和完全的娛樂區,以及純娛樂人羣之間的一個產品——大家有共同的價值觀和興趣取向,能夠把一個一個垂類打開,開拓新的垂直部落。”

他認爲,實名制是一個需要考慮的關鍵點,“這種產品形態其實需要用戶在交流時,能夠把線上交流和線下的工作技能、商業世界等聯繫在一起。大多數社交產品皆以娛樂爲主,這種情況下匿名就夠了,但音頻社交不應該成爲這樣的產品。如果能堅持按照實名制的方向前進,雖然其用戶羣體不一定比娛樂產品更大,但整體商業價值反而更高,因爲它能夠將真實世界和線上社交世界聯繫在一起。”

而關於平臺內容的“水化”,周亞輝的態度顯得更加開放,“要做成一個大的用戶平臺,‘水化’是必然的。但‘如何水化’很重要,路徑、節奏等要素的控制都非常重要。”

這牽涉到互聯網平臺一個能力非常重要的能力——破圈。“CH這個產品天然攜帶破圈的能力,但我相信所有的社交產品都是隨着密度變大,用戶留存纔會變高。所以早期這類產品的運營門檻是非常高的,我特別不建議創業公司去做這個產品。因爲剛開始的產品流出會很差,除非團隊擁有高天賦的產品經理,對設計有天然的把控。否則純copy的產品從操作角度來講創業門檻太高了。”

時長爭奪「暗戰」

短視頻出現後,時長爭奪成爲其與社交軟件“交火”的一個關鍵因素。而音頻社交出現後,是否能夠在內卷激烈的戰場分得一杯羹?

朱嘯虎認爲,目前該類產品對用戶時間的消耗的成本仍舊比較高,“這也是爲什麼我覺得很多人進入對話場景後,更希望從中獲取一些高質量、有價值的內容。反過來講,長期來看它究竟能夠佔到用戶每天多少時長,仍然是未知數。”

“比如,抖音和快手相對來講可以很容易利用一些很短的、碎片的時間——睡覺之前隨便刷十幾分鍾即可。但如果需要聽很長時間,又或者由於技術原因要等待半小時、一小時才能聽到,用戶會很容易放棄。”他同時建議,解決這一問題的方法之一是將內容沉澱下來,建立一個優質的索引,纔會讓產品更有生命力。

從這一角度出發,音頻社交未來似乎更加靠近較爲泛化的產品形態,而非專業性特別強的產品,因而抖音和快手的運營策略更有借鑑意義。至於公域與私慾的比重劃分,則更多取決於平臺本身的運營策略。例如,一個新用戶進入後,平臺先推薦他關注的人的對話,還是推薦他感興趣的內容的對話,仍舊需要慢慢尋找合理方案。

但“泛化”帶來的另一個問題是“商業價值可能會很低”。朱嘯虎表示,這導致平臺在其中的權衡尤爲重要,比如如何控制路徑的演化、如何平衡用戶的比例,高質量內容如何優先浮現、高質量用戶如何得到持續激勵並保持內容貢獻等,“這些操作起來是很難的”。

周亞輝的視角則有些不同,他認爲制約該類應用的一個內源性因素是“表達欲”。

“這個產品是否能夠激發中國人的表達意願,我覺得是中國能否出現一個CH的根本立足點之一。當時我們比較一致的觀點是,CH肯定是一家未來市值不會比推特低的公司,預計400億美金起,因爲我們認爲美國人普遍具有強烈的表達意願。”他進一步解釋道,“但如果移植到中國,我還是有些擔心。”

“在喜歡錶達這件事上,如果美國用戶是7成的話,中國大約爲3成,那麼這個產品在天然用戶基礎上,中國市場就要比美國市場少一半以上的用戶。但如果該產品能把中國用戶的表達欲拉昇至5成,整個用戶基數就會龐大很多。”

在CH剛剛興起之際,周亞輝曾單刀直入的問過公司6個高管同一個問題,“這個產品在美國能不能超過1億DAU?”討論的結果是,產品的天花板還是非常高的,1億DAU值得期待,CH的市值也有很大希望超過推特。

回到中國市場,“我們自己覺得DAU大概率是越不過1億門檻的。”周亞輝坦言,“中國用戶實時表達的願望,以及微創新是否能通過產品得到很強的表達,‘悶騷型’的用戶是否能夠有效地被轉化,這些都是未知數。”

但他仍舊看好這一賽道的未來。“我覺得CH是過去5年整個硅谷真正最爲創新的社交產品,其面向的是未來整個IOT時代和AI時代以及5G時代,雖然他現在還是藏在手機裡,但我非常喜歡這個產品。”

一方面,伴隨AI令社會元素的動態化,其應用場景將會深度滲透至更多場景,比如自動駕駛,“如果駕駛途中這個應用告訴你,有一些和你同行的人發起了對話,你是不是很想加入進去?”;另一方面,AI會讓世界更加“千人千面”,推動未來平臺中的話題根據個人喜好進行推薦,以增加內容豐富度和個性化,“我覺得到未來某一時間節點,可能會有數十億計的話題產生”。

「最符合人性」

“我覺得這是有史以來最符合人性和人自然狀態的一款移動互聯網產品,因爲用語音講話是人類的天性。原來很多產品都是一個人講話,其他人用文字,這樣就不對標。而且產品具備實時行功能,用戶可以閒逛,感興趣就聊一下,不感興趣就走,毫無壓力。”

映客董事長奉佑生在對話中表示,就產品角度而言,可從三個角度進行審視。

首先,如果想要未來的更大的DNA,產品一定是羣體化和城市發展的相互匹配,如同線上和線下的自然生態關係,“同樣一個五星級酒店,有人可能用去做傳銷,有人可能用去搞投資者會議。所以未來的產品一定是不同主題對應不同人羣”。

其次,形式上堅持社交,效果上堅持內容爲核心。“但我反而認爲,應該是以社交爲核心,以內容爲紐帶。如果基於音頻,將內容全部導向價值高雅的內容,難度很大,不過用一套類似AI的方案也是可以解決”。比如,用一套自動會議記錄系統,就其中一個房間的討論將其全部文字化,進行內容積澱後,用戶通過消費文字的方式即能實現高效,亦可重溫高價值的內容。

此外,在是否實名制的爭論上,奉佑生認爲,未來可能是一個“偏向於實名半實名的方向”,但最終還是根據內容結構決定,比如,當一個用戶在平臺上面發佈的內容是可以公開的,不涉及隱私的,即可推動其實名化。也沒什麼隱私的時候,不過,針對周亞輝提出的“該產品是否能提升國人的表達欲”這一問題,奉佑生表示,“我不認爲能做到通過一個產品把中國人的表達欲提升。”

“人的自然屬性是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但是我也認同志同道合的聚集方式。當一批垂類的、同性質、同圈子的人聚在一起,大家會更趨向於去表達。”

而高質量的內容貢獻者,之於任何平臺均是“萬里挑一”的比例狀態。對於音頻產品而言,雖然更加平民,但最終能貢獻頂端內容的,依舊很少,其更多功能依然是充當閒逛或者學習的平臺。

“最終,能實現的最好狀態是話題的千人千面。用戶可以看到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喜歡學習的可以找到高水準內容,喜歡‘水化’的也看到‘水化’的內容,這肯定是有考驗的,因爲需要我們對每一個用戶註冊進行精準分析。而且人的需求是會隨時變化的,有些喜歡高價值內容的用戶,有時也想看‘水化’而輕鬆的內容。所以我認爲,個性化話題推薦技術是必須的,能否在這一環節進行控制非常重要。”奉佑生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