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產開始吃野人飯,五天暴瘦六斤
不知不覺,白人飯的風潮持續了一年多。
第一批長期吃白人飯的人,果然也吃出了成效。
在#吃白人飯一年的變化#這條熱搜中,他們有人瘦了,更自律了。
圖源:小紅書@favpartofme
當然,更多嚼着白人飯的人說:
連吃三頓,已經要抑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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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菜蘸醬、生菜拌醬、生啃胡蘿蔔、幹嚼西蘭花、雞胸肉配綠葉子......
各種生冷原材料隨機排列,組成了至今依然大熱的白人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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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白人的日常餐,而正統中國胃只看到它頂級的飯縮力。
卻有一羣打工人質疑白人飯、理解白人飯,並不斷研發出越來越野的進階版。
冰冷的生命體徵維持餐,一年之後,還在吸引禁慾的中華教徒。
白人飯進化,野人飯
在中國,打工人吃的白人飯,是一門最極致的吃飯糊弄學。
“黃人飯”有多豐盛,白人飯就有多慘淡。
去掉烹飪的過程,放棄精緻的擺盤,說的好聽是迴歸食物本味,其實就是一頓沒感情的食材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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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炒煎炸等一切烹飪技巧,在生黃瓜、生番茄、生西蘭花面前都無比蒼白。
吃下去體溫得降八度,同事看了面露難色,兔子看了都搖頭。
好在不用開火,沒有油煙;五分鐘到胃,節約時間——
白人飯稱得上是救星,把打工人從廚房中解放出來。
只是這飯,往往會讓人的精神狀態越吃越美麗。
它有一些暴躁、易怒的副作用,還極易引發關於“人爲什麼要吃飯”的哲學思考。
大多數人吃完之後,都會在索然無味中發自內心地讚美自己:
很好,又活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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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明明像是中世紀遺留下來的苦行僧戒律,卻讓現在的打工人一邊受難,一邊欲罷不能。
比如,他們又研究出了超越白人飯的新品類:野人飯。
白人飯好歹還有飯盒,野人飯直接塑料袋裝一切,拎了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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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糊弄的強者,保鮮袋都過於正式,一個一次性手套可以裝下一頓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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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努力一點,五個手指裝下四菜一湯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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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豆腐開盒拌醬油,眉頭都不皺一下,一吃一個清心寡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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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爛不會結束。
當同事還在排隊熱飯,野人已經咔嚓咔嚓美美吃上了。
從超市到工位,一顆青菜實現了真正的原汁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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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打工嘛,不求吃多好,只求餓不死。
前段時間,緊隨野人飯之後的乾巴飯又出圈了。
這是一款由一個英國老頭帶火的經典白人飯。
切一塊石頭一樣的乾巴麪包,拿一塊像瓦楞紙殼的乾巴餅乾,抹上膩子一樣的乾巴黃油,不小心看一眼都能瘦,一頓下去倒欠200大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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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越剌嗓子的乾巴飯已是一股風潮。
人一旦入了“幹門”,下半生就定型了,一如它的口號:
吃乾巴lunch,品乾巴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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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又吃出了一種哲學。
從白人飯、野人飯再到乾巴飯,你會發現,就算在吃這件天大的事上,有些人一旦開始擺爛,便不再有下限。
他們視八大菜系如糞土,放棄舌尖上的享受,一心向維持生命體徵看齊。
堂堂美食大國的年輕人,就這樣進化掉了食慾。
新的禁慾系,出現了。
戒掉食慾?
啃越來越生的菜,吃越來越寡的飯,戒掉生而爲人的本能慾望。
這屆年輕人已把進食當作一場漫長修行。
而在這個魔幻的當下,我想到了白人飯真正的由來。
在19世紀末,西方的工業化和城市化大發展,大量工人投入時代建設的洪流之中。
圖源:《摩登時代》
他們不再有充裕的時間吃午餐,生產效率面前,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裡吃完飯再幹活。
比如,英國菜之難吃舉世聞名。
有一個說法是工業革命突飛猛進,英國全民領先吃上了流水線預製菜,導致了英國菜的斷代。
到了現在,即使英國的物產並不匱乏,依然能把食物做到世界級難吃,有些菜看起來像是打了全麻才能入口。
圖源:小紅書@秀恩愛專用小號
誰知白人吃不完的罐頭、土豆、乾巴麪包,穿過網線遠渡重洋到了中國,成了這一代打工人的生命維持餐。
說起來,它的流行和19世紀西方工人的選擇有些異曲同工。
一樣將吃飯時間壓縮到極致,一樣吃飯不爲口腹之慾,只爲吃飽了好繼續幹牛馬的活,像給機器充電上油。
有人選擇白人飯,是因爲它能有效止困,讓大腦清醒。
圖源:小紅書@Ven
同時,又少又冷又素的食物,指向一種健康自律的生活方式。
減脂瘦身,指日可待——
“吃了就掉秤。”
“半個月瘦八斤。”
圖源:小紅書@季小央
當然,更多的人過上吃白人飯的禁慾日子,是一種“沒時間做那頓飯”的別無選擇。
點外賣,是在難吃和更難吃的預製菜之間掙扎。
但要自己做,早上起不來,晚上只想睡。
一個久經職場搓磨的打工人,帶飯的盡頭往往遵循“三不原則”,不開火,不洗碗,餓不死。
圖源:小紅書@肖工明天就退休
寡淡的白人飯吃着吃着,人生就開闊了。
再沒有那些世俗的慾望,也排除了“下一頓吃什麼”的糾結,省下大把時間精力盡情打工。
一根根草吃下去,舌頭漸漸麻掉了,精神狀態也日趨穩定了。
說真的,勸你最好不要惹那些拿塑料袋裝白人飯、戒掉食慾的年輕人。
美食不可辜負
其實白人飯流行至今,大多數中國人都是無法理解的。
對身在美食大國,吃慣了熱氣騰騰飯菜的人來說,吃飯沒有鍋氣,這生活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有人吃飯是爲了活着,但也有人活着是爲了吃飯。
畢竟從古至今,中國人從來樂於也捨得在美食上下大力氣——
“我們中國人講究吃,是世界第一。”
圖源:《天下一鍋》
鑽研吃,可以說是我們基因裡自帶的天賦。
古代沿着絲綢之路走出去的老祖宗,一定會帶好吃的回來。
張騫出使西域,帶來了葡萄、石榴、核桃、大蒜、香菜、茄子、胡蘿蔔......
南北朝之後,我們又吃上了西瓜、芒果;到了明清,海外來的玉米、土豆、花生、辣椒......端上了中國人的餐桌。
圖源:《知否》
我們的古代吃貨代表——蘇軾,更是走到哪兒吃到哪兒。
初到黃州,他就惦記上了長江的鮮魚和山中的嫩筍:
長江繞郭知魚美,好竹連山覺筍香。
被貶到偏僻溼熱、瘴氣瀰漫的嶺南,他愛上了枇杷、楊梅、荔枝:
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
貶到更邊緣的海南,蘇軾又超前品到了生蠔之美:
與漿入水,與酒並煮,食之甚美,未之有也。
就算實在沒什麼好吃的,他也能在樸素的食物中吃出妙處:
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
簡單的茶湯配野菜,他吃出了“人間有味是清歡”。
圖源:《知否》
當然,古代有錢人家在吃食上的講究,更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紅樓夢》裡那道令人咋舌的茄鯗,是拿十隻雞來配茄子做出的極致美味。
“切成碎丁子,用雞油炸了,再用雞肉脯子和香菌,新筍,蘑菇,五香豆腐乾子,各色乾果子,都切成丁兒,拿雞湯煨乾,將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磁罐子裡,封嚴,要吃時拿出來,用炒的雞瓜子一拌,就是了。”
圖源:《紅樓夢》
從古至今,中國人對美食的執着,和中國的地大物博、物產豐富之間,一直是一場雙向奔赴。
名貴的鵝肝、魚子醬,我們不缺。
但同時,我們也能把一顆最普通的白菜,用最上乘的清湯做出一道傳世名菜:開水白菜。
看似清湯寡水,實則鮮香撲鼻。
圖源:b站@老飯骨
炒炸燒煮烤燜燉,爆溜煎涮燴煨蒸。
中國人不缺食材,更不缺把一種食材玩出千百種花樣的巧思。
一方水土,養一方胃。
光是說主食麪條,各地就有熱乾麪、炸醬麪、刀削麪、擔擔麪、腸旺面、雲吞麪、陽春麪、油潑面、蔥油拌麪、蘭州拉麪、延吉冷麪、重慶小面......
重慶小面、陽春麪
說到粉,同樣五花八門。
螺螄粉、酸辣粉、老友粉、豬腳粉、牛肉粉、羊肉粉、炒河粉、桂林米粉、南昌拌粉、衡陽魚粉、過橋米線、新疆炒米粉......
堪稱粉的多重宇宙。
牛肉粉、螺螄粉
誰都無法小看中國人對美食的執着,那是一種“一定要吃到嘴裡”的迷之執念。
官方宣傳過無數次,吃了見手青會中毒見到迷幻小人,但每年到季都有人好奇它的味道。
就算萬一中毒了,也不是見手青的錯,一定是因爲還沒炒熟。
圖源:網絡
生長在熱帶雨林中的榼藤子自帶毒素。
但這毒攔不住中國人。
想吃的人爲了把它吃到嘴裡,願意先加熱爆殼,再去殼水煮,再切片水煮,反覆換水煮上9次,直到徹底去除毒素。
只要能吃到嘴裡,中國人從來不嫌麻煩。
圖源:《風味人間》
和吃飯這一天賦相對的,便是中國人種菜的狂熱。
因爲我們相信,不管在哪裡,都要好好吃飯。
哪怕是在南極。
南極長城站的科考隊員爲了親手種出新鮮的蔬菜,特意開闢了一間80平的溫室,隔壁俄羅斯和智利的科考員饞哭了,直接拿伏特加和車釐子上門來換。
圖源:網絡
可能只有我們,一輩子擺脫不了對新鮮溫熱的三菜一湯的癡迷。
也只有我們,身在中國,一輩子也嘗不盡中國菜的滋味。
八大菜系,各有千秋。
川菜的麻辣,湘菜的香辣,粵菜的鮮香,魯菜的鹹鮮......
一字稍有不同,是風味的千差萬別。
川渝麻辣的爆裂口感,紅油翻騰的火鍋串串,百吃不厭。
在“不時不吃”的廣東,吃一口隨季節而來的鮮嫩本味。
圖源:《尋味順德》
一碗小炒肉下飯,找回碳水炸彈的快樂。
擼一把滋滋冒油的肉串,一次次流連於市井的煙火氣息。
中國人的腳步,總是忍不住跟隨在美食後面。
火了淄博的燒烤,又火了天水的麻辣燙,在龐大的中華美食家族裡找頂流,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我們的四季,習慣跟着美食流轉,人羣也跟着美食聚散。
生活本該如此。
和食物一樣新鮮、溫暖、豐盛,滋味美好。
身在如此活色生香的天堂,如何讓人放下對美食的愛意。
什麼白人飯、野人飯,每一頓都要好好吃飯。
先餵飽胃,再撫慰心,這纔不算對生命的辜負啊。
圖源:李子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