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貿易額暴漲 歐美憂：中國成國際制裁最大漏洞

今年夏天停靠在俄羅斯遠東符拉迪沃斯託克（海參威）港的貨櫃輪。（圖／路透）

根據中國大陸海關總署12月7日公佈的統計數字，2023年前11個月，中俄貿易總額爲2181.76億美元，同比增長26.7％。其中，俄羅斯從中國大陸進口驟增50.2％，顯示在國際制裁之下，俄羅斯對中國大陸貨物需求的劇烈增長。美國之音引述《日經亞洲》12日報導，一位正在訪問日本的北約官員呼籲，對中國大陸支持俄羅斯的行爲進行干預。

北約的捷克代表雅各布．蘭多夫斯基說，「我們應該……努力阻止中國在實地上對俄羅斯的支持。這非常重要，」北約成員國的代表常駐比利時布魯塞爾，他們負責制定外交、國防和其他部長級會議和峰會的準備工作。蘭多夫斯基與其他到訪的北約代表11日在東京會見了日本外相上川陽子。

中俄貿易繼續異常暴增

觀察人士指出，蘭多夫斯基關於「中國在實地上對俄羅斯的支持」並非空穴來風，北約對中俄合作的擔憂似乎也合情合理。

據中國大陸海關統計，中國大陸出口到俄羅斯的貨物，按品類來看，汽車及其零部件增長4.5倍，約佔整體出口額的20％。不僅是普通汽車，卡車和工程機械的數量也在增加。

一位北約軍界資深人士認爲，俄羅斯從中俄迅速增長的貿易中獲得巨大好處，尤其是從中國大陸獲得俄羅斯維持軍事裝備生產所需要的一些軍民兩用產品、配件和原材料。

中國大陸和俄羅斯貿易總額在俄烏戰爭爆發後持續攀升，2022年增長約29.3％，從前一年的1470億美元躍升至1902.7億美元。

中俄兩國領導人在2019年聖彼得堡峰會上，確立了雙方貿易翻倍，在2024年超過2000億美元的目標。這個目標因國際制裁而提前一年達到了。

中國大陸成了俄羅斯最粗的大腿

目前，中國大陸穩居俄羅斯最大貿易伙伴地位，中俄貿易佔俄羅斯外貿總額達34％。中俄貿易佔中國大陸外貿份額也由2％上升至4％。中俄貿易似乎只是中國大陸外貿盤子裡的一根小菜，但卻是俄羅斯盤子裡的主餐。中國大陸成了俄羅斯戰爭時期最重要的經濟依靠。

美國之音引述吉爾吉斯斯坦政治學博士、中亞美國大學副教授，納爾吉扎．穆拉塔利耶娃（Nargiza Muratalieva）觀察，中俄之間的貿易增長是不平衡的，北京對莫斯科的重要性變得至關重要，反之則不然。由於西方的制裁，俄羅斯被迫尋求替代進口，導致雙方貿易劇增。另一點，中國大陸投入「一帶一路」十年後，運輸和物流的發展，也給中俄貿易增長提供了條件。

俄羅斯則成了中國大陸的原材料供應商。芬蘭前外長埃爾基．圖奧米奧亞（Erkki Tuomioja）對美國之音說，中國大陸正在榨取俄羅斯的利益。

全年將達2400億美元

據中國大陸海關數據，11月當月，中俄貿易額爲215.08億美元。如果12月還保持這個水平，那麼中俄2023年全年貿易總額將達到創紀錄的2400億美元。

於此同時，中國大陸2023年前11個月外貿總額爲5.41兆美元，同比下降5.6％。觀察人士指出，中國大陸整個外貿大盤在顯著下降的同時，對俄貿易卻在巨幅增長，這顯然是非常不正常的一幅圖景。

另一幅畫面：歐美韓日對俄貿易大幅下降

歐盟對俄貿易額下跌超78％

俄烏戰爭爆發後，歐盟和美國對俄羅斯發起了多輪制裁。歐盟對俄貿易呈斷崖式下降。據歐盟統計，2022年2月，歐盟和俄羅斯單月貿易額爲288.2億歐元，2023年6月，雙方月貿易額降至62.58億歐元，跌幅超過78％。目前，俄羅斯在歐盟進出口中的份額低於2％，顯得非常無足輕重。

美國對俄貿易額下跌超85％

據美國普查局數字，2021年，美國和俄羅斯之間的貿易額爲360億美元，2022年降爲161.6億美元，降幅超過55％。2023年前十個月，美俄貿易額再度大幅下降，僅爲43.8億美元，全年預計51億美元左右。

俄烏戰爭爆發後兩年間，美俄貿易下降超過85％。

韓國對俄貿易額下跌約45％

據韓聯社統計，2021年，韓國和俄羅斯的貿易總額爲272億美元，2022年這個數字降爲211.5億美元，同比減少22.6％。2023年前7個月，該數字爲100.28億美元，全年預計會在150億美元左右。相比較2021年，戰爭兩年間，韓俄貿易額約下降45％。

日本對俄貿易額下跌約50％

據日本財務省統計，2021年，俄羅斯和日本的貿易總額爲208億美元。2022年，俄日貿易總額爲200億美元。2023年前半年，日俄貿易額約合57億美元，同比下降41.65％。全年預計爲100億美元左右，相較2021年，降幅將可能接近50％。

對比可見，俄烏戰爭爆發後兩年間，中俄貿易佔中國大陸對外貿易的比例，由2％迅速上升至4％。中俄貿易佔俄羅斯外貿比例，由19％迅速上升至34％。過去兩年間，中俄貿易暴增63％，增加值接近1千億美元。

石油，歐美不買中國大陸買

據中國大陸海關報告，2021年中國大陸進口俄羅斯原油7964.24萬噸。2022年進口俄羅斯原油8625萬噸。2023年1-6月，中國大陸進口俄羅斯原油同比增長27.3％，達到5260萬噸，全年估計可達10500萬噸。兩年戰爭間，中國大陸對俄羅斯原油進口暴增2500萬噸。

2021年，歐盟進口俄羅斯原油約爲1.15億噸，月均約1000萬噸。至2023年3月，月進口俄羅斯原油降至約100萬噸，降幅高達90％。俄羅斯原油佔歐盟進口原油份額由從前的21.6％，降至4％，到了無足輕重的地步。

俄副總理諾瓦克今年6月曾表示，2022年5月時，俄羅斯對亞洲國家的石油出口量就已超過對歐洲的出口量。2022年全年，俄羅斯共把近4000萬噸原本向歐洲市場供應的石油和石油產品改銷往東方市場。俄能源部部長舒利吉諾夫也稱，俄羅斯已成功將受歐盟和七國集團禁運影響的石油和石油產品出口轉向亞洲、非洲、拉丁美洲、中東地區的國家。

中國大陸自然是這個東方市場中的大客戶。

歐美對俄製裁沒有發揮作用

德國萊比錫大學中國研究碩士，俄羅斯籍專家奇加達耶夫．阿列克謝（Chigadaev Aleksei），在他的文章《中俄貿易就像俄羅斯套娃》中說，套娃的一些元素是由市場關係決定的，而另一些元素則是由兩位領導人手動控制的。中國大陸和俄羅斯的政治體制與自由民主的理想相去甚遠。由於俄羅斯聯邦海關停止發佈進出口數據，他引用了中國大陸海關的數據，認爲俄羅斯從中國大陸進口了大量機械和電子設備，如電梯、農業機械、機牀、機動車輛、起重機、混凝土攪拌機等。他在文中舉例，今年第一季，後貝加爾斯克國際公路邊防站已清關新設備1.1萬多臺，是去年同期的五倍。包括大量從中國大陸進口的機械設備。其中一些設備用於在遠東和西伯利亞建設交通基礎設施，一些設備用於烏克蘭附屬領土，還有一些用於在前線建造防禦工事。

阿列克謝在接受美國之音採訪時說，中俄之間的貿易增長是一個早就預知的趨勢，因爲中俄是緊密的鄰國和政治夥伴。現在的驟然增長是戰爭和制裁使俄羅斯沒有選擇，它無處購買汽車，手機和新技術。之前俄羅斯的汽車進口主要來自歐洲國家、韓國、日本等，中國大陸只佔很小的比例，現在俄羅斯進口非常多的中國汽車。這不是因爲貿易，是因爲戰爭制裁。在這裡面，我們還沒有看到中國大陸的軍事援助。但是IT技術，IT的支持，則是站在俄羅斯一邊。再比如中國大陸的無人機，在俄羅斯和烏克蘭都看得到。

他認爲歐盟和美國對俄羅斯的制裁並沒有發揮作用，「制裁不是魔法師的魔杖，可以立即就讓俄羅斯經濟停擺，不行的，那需要五年、十年纔會起作用，一年是不夠的。」

美歐會制裁中國大陸嗎？

中國大陸和俄羅斯貿易驟增，美國和歐盟會否將來對中國大陸實施制裁？報導引述中俄問題研究專家、德國漢莎出版社執行編輯和未來風險機構研究總監特里斯坦．肯德丁（Tristan Kenderdine）博士分析，認爲美國會很掙扎和猶豫，但不太可能真的實施制裁，原因有如下五點：

一、美國可以對中國大陸個人和企業實施廣泛的制裁，但這樣做可能會跨越一條以後很難收回的界限。

二、對中國大陸實施經濟制裁，會比對俄羅斯更困難，因爲中國大陸國內經濟的功能足以支持這些個人和企業。本質上，由於中國大陸經濟的內在結構，中國大陸個人和企業比俄羅斯同行更能抵禦經濟壓力。

三、對中國大陸實施制裁的話，同時也損害美國經濟，因爲中美兩個經濟體已經非常緊密地交織在一起了。

四、中國大陸企業非常善於規避國際商法。

五、中國大陸的個人和企業能夠通過東南亞國家實施規避制裁的策略。

他對美國之音說，他關注的是美國與歐盟的制裁毫無用處，但歐盟對俄羅斯來說很重要，對中國大陸來說似乎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