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打造類秦漢秩序

（示意圖／達志影像）

哲學家尼采說，「人類笨手笨腳，是病得很深的一種動物，偏離本能最險峻，可因此也是最有趣的。」這句話應用在2022年當下，既反映出人類還在承受新冠病毒肆虐的一切後果，又說明國際地緣政治的衝突難解，戰爭的恐懼變本加厲，而手段更超限而多樣化。

上世紀末冷戰年代結束的時刻，世界目睹《西伐利亞條約》主權體系登峰，所確保的自由民主意識形態大獲全勝，流風所及，其他國際秩序歷史傳統幾乎宣告忽略不計。可不過區區30年，美國單極領導弊病叢生，俄羅斯於是向烏克蘭發動戰爭，訴求的不再是西伐利亞，而着眼於成吉思汗歐亞草原帝國秩序。普丁不時被拿來和鐵木真相比擬。

普丁的野心固然成敗尚未見分明，可於此同時，10月22日中共二十大閉幕，23日中共第二十屆一中全會，放眼總結，中共的理論已告重建而體制丕變，內部整合也告完成；爲終結集體領導所刻意設計的政治行爲藝術與裝置藝術一應俱全。根據各種事證，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已「贏者全拿」、「唯我獨尊」，即將一人領導中國跨入嶄新的時代。

脈絡所示，中國顯然打算將範式再往源流處推，上溯到公元前221年，構建一個準帝制、類秦漢中央集權秩序，打造出將法家、法西斯和儒家、馬克思融於一爐的雜霸國家，而逐步深化依法治國。雜霸立國是可能的，漢代，原是一個思想的多樣，調和矛盾、截長補短而行大一統。漢宣帝說：「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教。」 中方完成了內部整合，可必須解決外交孤立和科技脫鉤難題。

果然如此，則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世界可能將時時嘗試體驗三大秩序同列並存的犬牙交錯。美國所領導的1648年《西伐利亞條約》加現代海權、北約和美元霸權體系，俄羅斯所嘗試恢復的1206年成吉思汗歐亞草原帝國秩序雄心以及中國上溯到公元前221年所打造的一個準帝制、類秦漢雜霸體系，三個秩序在全球同時公開競合、摩拳擦掌。

這三個秩序，制度和文化傳統不同，而記憶遺產也大異其趣。這個新三邊世界，定位互不相讓、邏輯訴求分歧而各有其深厚的論述。退一步說，如果俄羅斯的嘗試失敗，甚至可以預見中國將積極藉由一帶一路，向成吉思汗草原秩序進行延伸，以擴大類秦漢體系的影響力。

對於美國而言，最憂患之處，是中國經過這屆歷史性二十大，完成高難度的內部整合，必有一系列蓄勢待發的外向之舉。文明三大秩序在地表同時活躍，必須進行精英理性對話，充分認識到對方的邏輯與論述，否則戰雲密佈、劍拔弩張，人類命運堪虞。

美國和中國即將相互形成強烈對比的，是美國期中選舉之後，白宮確定將權力退潮。未來兩年，朝小野大，拜登黨內黨外腹背受敵，飽受極限政治壓力，而難以爲繼。

戰雲密佈之焦點在臺海。美、中的論述與戰略各有體系，而臺灣的民進黨和國民黨兩大黨令人費解。人盡皆知，秦漢秩序的特點是大一統，而美國已感到形勢緊迫。（作者爲美國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