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各省老二vs各省老大,和韓國太像了!| 地球知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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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599-各省老二vs老大
文字:那日蘇
製圖:板栗 / 校稿:辜漢膺 / 編輯:板栗
老二是什麼?
是鼎盛時期的蘇聯
是鍍金時代的日本
是第三世界的通遼
都不是
老二,是一種結構
是仰望上位者的掙扎和不甘
是一種不上不下、左右爲難的生存模式
老二是每個人、每個國家、每個城市都可能遇到的特殊境遇。
在“老大”光芒掩蓋下的“老二”也是值得被看見的▼
今天,我們就分析下中國各省經濟排名老二的城市,他們從哪裡來、往哪裡去,都各不相同,但此時此刻,他們又是如此相似。
首先,定義老二、甚至製造老二的,往往是老大。
每個人都知道珠峰,但第二名的K2就少有人知,這就是所謂“頭部效應”。
海拔8,611米的K2僅比珠峰低237.86米
是“冰川之王”喀喇崑崙山山脈的主峰
(圖:shutterstock)▼
山巒如此,城市亦然。城市的頭部效應或強或弱,一個簡單粗暴的指標就是——經濟首位度,一般有兩種算法,其中一個是:“某區域內前兩大城市的比值,成都在四川省內的GDP首位度相當於5.75個綿陽,杭州在浙江省只有1.2個寧波”。
一般所說的首位度都和省會有關
但我們今天說的,是另一種首位度▼
在中國各省內部,首位度各不相同,排行老二的城市也境遇迥異。
我們以此來分類,大致可以把中國各省老二分爲:仁川模式、迪拜模式和安卡拉模式。
“仁川模式”這一批,是指老二的GDP不到老大的一半,頭部效應最爲明顯。
稱其爲仁川模式,是因爲韓國仁川可謂這個模式的標準範例。
衆所周知,韓國首爾非常之強勢,全國人口和經濟有一半都被首都經濟圈牢牢拿捏。
首爾是韓國絕對的中心,在政治、經濟、文化、
教育、醫療等諸多領域裡是獨一檔的存在
(首爾市 圖:shutterstock)▼
大樹底下,頂多長草,在其虹吸之下,誰是老二?連韓國人自己都爭論不休。
和仁川相比,釜山的名氣非常之大,歷史名城、戰時陪都、對口日本、第一大港,而且當過幾十年的韓國老二。
仁川如果不是被老美登陸過,知名度比現在還要低,何況正如美國五星評論家麥克阿瑟所言,不是釜山打不起,只是登陸仁川更有性價比。
仁川名氣可能確實比不過釜山
但架不住這位置好啊▼
總之,仁川是比較次要、比較備胎的,很像橫濱之於東京。
就這麼個地位,因爲緊靠首爾,經濟突飛猛進,GDP和釜山基本打平,人均還略勝一籌。所以“韓國老二”,綜合來看,目前應該是仁川。
仁川gdp雖略低於釜山
但人均gdp還是比釜山高了大約兩萬的▼
仁川的上位,一方面靠自己努力,但更多是因爲首爾以萬物爲芻(chú)狗,把釜山、光州、大邱都壓得直不起腰,旁邊的仁川反而能分到更多湯水,實際他們都是半斤八兩。
我國一省相當於韓國一國,老大老二與“仁川模式”類似的也有很多。
比如當你問到:甘肅第二城是誰?四川第二城是誰?湖北第二城又是誰?即使是本省人,如果不看數據,也很難給出準確答案。
根據2022年數據,各省GDP老大和老二的排名如下:
我們能看到,除了甘肅、四川、湖北,各省GDP第二城不到第一城一半的,還有湖南-岳陽、寧夏-吳忠、西藏-日喀則、河南-洛陽、海南-儋(dān)州、安徽-蕪湖、吉林-吉林。
這些省內老二的存在感普遍不強,和老三老四的差距也不大,關鍵原因就是,省會(首府)太強了。
比如成都是綿陽的6倍,長春是吉林市的5倍,武漢是襄陽的3倍,就連千年古都洛陽,也只有“火車拉來的省會”鄭州的4成多點。
仁川模式下的老二實在是太難了▼
這就像北京CBD的天際線,中間一根500多米高的中國尊,剩下一羣兩三百米的,除非形狀比較特異(大褲衩),不然一般人真叫不出名字,這就是這一類老二的難處。
沒辦法,老大實在是太突出了▼
這種情況,與“強省會戰略”密切相關。
很多人認爲強省會就是對省內的吸血,把好東西都往省會攬,加劇了省內的貧富差距。
但另一方面,中西部省份要頂住沿海城市的虹吸,確實需要一個本省的頂樑柱。再讓頂樑柱作爲帶頭大哥,爭取項目、政策、資金,先富帶後富。
湖南就是一個典型,較早佈局了三一重工、中聯重科、藍思科技等製造強企,依靠產業集羣和完備的配套吸引了一批新型製造業,才遏制了人口和產業持續流入廣州、深圳。
發展特色優勢產業差異化競爭也是個路子
(中聯重科麓谷工業園 圖:圖蟲創意)▼
說白了,省會不吸血,也會被別的地方吸。對於省內的小年輕來說,都是打工,離家近點兒也不錯。
不過強省會戰略並不能解釋,爲什麼仁川模式下,老大和老二會相差數倍,難道就不能先富帶後富麼?
這既要考慮客觀上的落差,也要考慮老大有沒有餘糧和意願去先富帶後富。
首先從地理基礎來看,很多省份天然就有一箇中心。比如成都平原的成都、銀川平原的銀川,這在肥沃平原稀缺的西部省份往往是黃金C位,自古以來就是老大。
地處平原,開局就贏了▼
而中部和東北省份遍佈平原,最有價值的地段往往是交通樞紐。
比如近代崛起的鄭州就取代了古代交通樞紐——開封和洛陽,差距在幾十年間快速擴大。
同樣是交通樞紐,只是時代選擇了新的中心
(圖:圖蟲創意)▼
另外,老二離老大太近也是個劣勢。在這批“仁川模式”裡,有五個都緊緊挨着省會(吉林-長春 吳忠-銀川 洛陽-鄭州 蕪湖-合肥 岳陽-長沙)
遠的開車小半天就能到,近的甚至可以坐公交,長春到吉林市的城際動車只要40分鐘,已經和地鐵差不多了
老二自身勢力不硬,卻離老大太近的話
很可能會被壓得擡不起頭▼
韓國的老大老二離得更近,仁川到首爾就十幾公里,雖然它本身是韓國西海岸第一大港,但是面對三倍人口、五倍GDP的巨大虹吸力,仁川能當好一個“衛星城”就不錯了。
橫屏-仁川和首爾連成一片,乍一看像是一個城市▼
如此看來,老大確實限制了老二的發展,佔住了先天或後天的C位,再不斷吸收後者的資源,使強者更強,弱者更弱。
但凡事都有兩面性。
仁川固然被首爾牢牢壓在身下,但如果老大強到一定程度,仁川離得近,反而能在首都圈分一杯羹。
橫屏-仁川這個地理位置機會和挑戰並存
能發展成什麼樣還得看自己造化
(仁川市 圖:shutterstock)▼
南邊的釜山、光州就難多了,首爾對他們來說太靠北了,人才、產業完全是有去無回。
在企業界,一直流傳着各種“老二哲學”,意思是,只要操作得當,當老二也可以是機會、是捷徑,甚至是優勢。
通過我們的觀察,類似仁川模式的第二城要想崛起,一般有上中下三策:
其關鍵在於,老二有沒有本錢,老大有沒有餘糧。
在這批第二城裡面,襄陽就是個幸運的例子。原本要建在武漢的第二汽車廠(也就是後來的東風汽車),因爲國防原因定址在鄂西北的十堰。改革開放後,一部分新廠落戶臨近的襄樊(今襄陽),這裡條件更好,順勢被帶飛。
襄陽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已然成爲新的“車城”
(襄陽汽車產業園物流區 圖:圖蟲創意)▼
90年代沿海地區經濟騰飛,而鄂西北交通不便,東風汽車總部也差點被遷到廣東。後來省裡和國家出面,把這個聚寶盆留了下來,總部最終來到了武漢,形成了湖北省的經濟支柱——“武襄十隨”汽車產業走廊,這纔有了後來東風與日產、英菲尼迪、標緻雪鐵龍等國際品牌的合作。
汽車已是湖北的第一大支柱產業
聚集了一衆車企的武漢經開區被譽爲“中國車谷”
(武漢經開區東風汽車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辦公樓)
(圖:圖蟲創意)▼
集體出面爭取利益,優先發展大哥,小弟們打配合,一起做大做強。
只可惜國內仁川模式下的大部分省份,老大本身還不夠富。地主家餘糧尚且不夠分,自然談不上資源外溢。
比如,雖然成都GDP總量很高,但人也非常多。平均下來人均還沒過10萬,放在湖北省甚至要跟潛江爭個老五。指望着成都往周邊轉移產業,目前還不現實。
所以還得另想辦法。
說多了都是淚▼
意大利有句老話:打不過就加入。
仁川傍上了首爾,橫濱搭上了東京,粵港澳大灣區連成一片。各省老二等着省會城市越擴越大,直接把自己擴進去,豈不美哉?
主要的障礙是:離得遠、吃不下,外加政策收緊。
我國的城市,說是一座城市,但其實除了市區外,一般還管着廣闊的郊區和郊縣,體量已經着實不小。
比如合肥和蕪湖看似挨着,但中間還隔着合肥代管的巢湖市,當年的“三分巢湖”,合肥顯然還沒消化完;鄭州和洛陽在地圖上相連,但主城區相隔100多公里,中間還有滎(xíng)陽、鞏(gǒng)義、偃(yǎn)師這幾個區縣,鄭州曾有意向合併洛陽的偃師,但由於各種原因最終沒成功,何談合併洛陽?
橫屏-洛陽與鄭州行政區劃▼
國內最有可能被吞併的第二城,是吉林的吉林市,雖然和長春相距70公里,但中間沒有任何其他城市阻隔。然而,長春前幾年已經合併了公主嶺,再圖吉林,顯然無法實現。
韓國人自己說:如果仁川港關閉一天,首都圈就要癱瘓兩週。
原因很簡單,守着交通線收錢,焉能不富?首爾越是富可敵國,就越是需要海量的物資進出,這都離不開仁川港。
橫屏-仁川超不過首爾,但首爾也離不開仁川
(仁川港 圖:shutterstock)▼
如果把京津冀看做一體,北京天津的分工也十分類似,天津名字的來源“天子津門”可謂道出了這一結構的本質。
國內這批城市裡,最爲符合的是岳陽和蕪湖,他們都是本省與長江黃金水道的連接點。
岳陽扼守湘江與長江的交匯點,長株潭經濟區以及龐大的湖南腹地都需要這個水運樞紐。
蕪湖的位置更好,守着下游富庶的江浙滬,承上啓下,本地也有海螺水泥、奇瑞汽車、三隻松鼠等各種各樣的產業,具備“起飛”的各種條件。
橫屏-蕪湖往西與省會合肥相鄰
往東通過長江聯繫着江蘇和上海
往南離杭州也不算太遠,地理位置不要太好▼
與岳陽蕪湖類似的其實還有江西-九江、四川-宜賓,可惜這兩省的第二城是贛州和綿陽,但水運樞紐的優勢還是讓兩位老三保持着長期競爭力。
各省第二城的上中下三策,需要不同的初始條件,但他們也面臨着類似的問題,就是強省會的虹吸。這就需要抓住政策上的機會。
爲了擴大內需、完善城市化戰略,國家提出:“中西部有條件的省區,要有意識地培育多箇中心城市,避免“一市獨大”的弊端”,此後,各省都進一步扶持省域副中心。
安徽力爭2027年蕪湖GDP到8000億元,湖北提出襄陽2025年GDP就到8000億元,比蕪湖還要快兩年,兩座城市在2022年還是4500億和5800億,這目標着實不低。
要當好省域副中心也不是那麼容易▼
即使困難重重,仁川模式下的各省老二也確實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階段,如果錯過了窗口期,第二城與省會的差距將進一步拉大,搞不好就要落入大號縣城的命運,成爲養老城市、康養基地、鐵鏽帶、護城河......
總之,“仁川模式第二城”是各省老二里情況最不利的一批,但也是上升空間最大的一批。
至於老二城市的另外兩個模式是什麼情況,我們以後再講,大家可以把你的城市和想法打在公屏上。
感謝大家的支持,下期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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