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論壇社》開啓新自由主義大門的卡特（梅強英）

美國前總統卡特逝世，享年100歲。他是少數只做過一任的美國總統，他奉行新自由主義的實施。（資料照／路透）

美國前總統卡特於2024年12月29日逝世，享年100歲。他是少數只做過一任的美國總統，但他離任後所做的慈善公益事業讓我對他有着崇高的敬意！

他在任時的政策已有多篇論述與報導，我就談談很少有人論及他有關新自由主義的實施。

新自由主義是美國自80年來一直奉行的經濟和政治理念。它強調自由市場、個人責任以及政府在經濟中的有限干預。這個理念的興起，許多人認爲是從1981年雷根總統上任後推行的「雷根經濟學」（Reaganomics）開始。這是一個誤區。新自由主義可以說是在雷根任內發揚光大，但開啓了新自由主義大門的卻是他的前任，卡特總統。

歷史背景

1973年中東產油國家的石油禁運使石油價格飆漲，因而促成通貨膨脹、高失業率及經濟萎縮，也就是通稱的滯脹。在此同時，國際上的競爭加劇，日本和歐洲的經濟復甦使美國的製造業受到了嚴重的挑戰。

雪上加霜的是國內外的政治也非常不穩定——越戰的參與激發了民權運動與女權運動的蓬勃發展，激化了美國內部的分裂。美蘇冷戰沒有緩和，越戰的敗退，中東地區戰雲密佈，局勢非常不穩定。

在這種內外衝擊的情勢下，卡特上任了。他要在新經濟環境中尋找出路，首要的任務就是讓通膨迅速降下。保羅.沃爾克（Paul Volcker）在1979年接任聯準會主席之職，主要的任務就是壓制通膨。在他接任初期，通膨高達13.3％，在1980年，甚至高達14.8％。可以看出在卡特4年任期內，通膨一直高居不下。

經過4年的搏鬥，到1983年通膨終於被壓下來，降到3.2％。沃爾克是怎麼做到的呢？

急速升高利率及貨幣緊縮，這就是沃爾克用的兩道猛藥。聯邦基金率在兩年內從11％（1979）高升到20％（1981），利率之高，速度之快，現在是很難想像的，房貸率最高也到了18％。

沃爾克的這兩劑猛藥造成許多企業運轉困難，失業率攀升。導致國內經濟短期內呈現二戰後最嚴厲的經濟衰退。

新自由主義的的來臨

爲了要振興經濟，卡特開始推行了一系列與新自由主義思想相符的政策。這與過去以羅斯福的新政（New Deal）爲導向的政策是不同的。這種轉向在尼克森任期就開始萌芽，在卡特任期裡開始進一步發展。主要表現在去管制化、減少政府幹預、以及推崇市場效率等政策上。他開始削減對經濟的部分監管，認爲市場可以更有效率地配置資源。1978年的《航空業管制放鬆法案》就是放鬆對航空業價格和市場進入的管制，促進了航空業的競爭與發展。他也支持降低對卡車運輸和鐵路的管制，減少政府對交通運輸行業的干預，用市場機制來鼓勵競爭。

卡特政策轉向是漸進的。可以確定是，從卡特的新自由主義政策開始，美國經濟及政治已逐漸遠離了羅斯福的新政。由國家主導的經濟干預轉向於以市場爲主導的新自由主義。

羅斯福的新政與新自由主義有何不同呢？簡單來說，有下列幾點：

第一， 新政是一個大政府的概念，政府是經濟的積極參與者；新自由主義限制了政府在經濟活動中的角色。

第二， 新政強調監管，防止壟斷；新自由主義主張去管制化，促進市場競爭。

第三， 新政有監控市場的機制；新自由主義主張減少政府對市場的干預。

第四， 新政通過政府支出來刺激經濟，並接受一定的通膨以換取就業和經濟成長；新自由主義認爲壓制通漲優於就業。沃爾克的壓制通膨的政策就是一種新自由主義的選擇。

卡特的轉向爲後來雷根大力推行小政府、大市場的新自由主義奠定了基礎。後續的美國政府的經濟政策也一直遵循這個原則。經過這麼多年的實踐，我們看到了過度依賴市場，凡事都是以獲利作爲最大考量後，加劇了社會財富分配不均，削弱了勞工的權益，忽視對弱勢羣體的照顧，環境的污染，公共設施的忽略等的後果。這些後果的綜合作用會對美國的長期國家利益造成多方面的損害。只靠市場經濟帶來的效率不能解決這些問題。要確保國家的長期利益，必須在經濟效率與社會公平上取得平衡。這就像開車時對方向盤的隨時調整，不能一直向右或一直向左。

卡特當初的轉向必定是試圖在新的經濟逆境中尋找解決方案。如今卡特若地下有知，相信會對近二、三十年來那些有影響力的政治菁英爲自身的經濟利益而忽視社會大衆的利益感到憤怒而嘆息！

（作者爲中美論壇社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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