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團加起來好幾百歲?這纔是《城中之城》的可貴!
我們得寶又出息了!
白宇帆這次在《城中之城》裡,搖身一變從櫃檯卷王變成了職場“小白茶”。
寒門苦出身、紮實肯出力,眼毒心細有決斷,事了不敢拂衣去、茶茶找補一句“我瞎猜的”。
潔白的少年赤子心態,和這一點發自肺腑但有點“茶”的話術相結合,妥妥的“小白茶”。
你看,白宇帆似乎自帶一點“苦”濾鏡,因爲窮山惡水裡拼命勞作的少年得寶而擁有姓名;但《城中之城》裡,他的苦處難處都只是起點,成長線師徒線都不止步於“勞作”一端。
陶無忌蝸居一室內、日常忙碌到飛起,外出調查一言不合就得跳河“口咬手機”拼命撲騰,費心費力打拼放得一寸光、尚無半尺立足地;是諸多年輕人卷生卷死捲來捲去只捲到“大不易”的縮影。
陶無忌面對偷拍挺身而出制止,在衆人都對有問題的貸款真不知或者裝不知的情況下,站出來噼裡啪啦直陳真相;有一股少年氣的明媚和悍勇。
陶無忌又是極其聰慧的,不是金手指隨便一點就升級的那種,而體現在諸多微小細節中。靈光一點亮晶晶的,裹在三分青澀三分落地三分穩重的基調下,顯然很有乘風破浪的大格局。
一,叔圈大合集、良性生態位
叔圈四位一上陣,一場飯局,什麼都對了。
流量世界中,實力演技和名聲態勢未必成正比,總有人皮囊空空又血雨腥風,輕易攪動名不副實的貴圈風雲;但叔圈不同,能響噹噹有名有姓的,有一個算一個,演技都過硬。
叔圈是一個相對寬泛的定義,並無絕對量化標準、但有大體共性。時常被冠以“叔圈”稱謂的這些人,誰演得最好見仁見智,但絕對沒有演得差的。
此外,叔圈中不少人大器晚成,在當紅之前一度摸爬滾打多年;這就讓他們和過着光鮮懸浮生活的貴圈少數人不同,有更紮實的來處、也有更廣袤的去處。
不是腹中空空人生淺薄,而是曾閱千山過萬川。
能演大人物的出將入相,也真正懂小人物的柴米油鹽。
從這個意義上說,叔圈,意味着一種更健康的生態位。
(沒有任何詆譭白宇帆的意思,他是非常優秀的年輕演員,不屬於實力流量不相匹配的類型)
《城中之城》中這一段叔圈飯局,叔圈主角團加一起好幾百歲了,但戲是教科書般名場面。
言談幾句講明白了前塵往事、利害關係、角色陣營,不經意的老友故人家常飯局裡,暗流洶涌但又不刻意,雲捲雲舒但也不做作。
亦敵亦友是非恩怨,有真實的老友局的落地閒散,但散中又有很銳利的“似散非散”的勁和魂。
趙輝和苗大俠(王驍飾)同一陣營,二人都周正耿介,但一個深深嚥下師父清正一生、丹心一片卻深夜亡故、死後污名點點的悲劇;
一個在試探間有所察覺有所保留,都很有意思。
塗鬆巖飾演的謝總,一改往日家常溫情形象,眼鏡邊都泛着貪婪和精明,像一條嗜血的眼鏡蛇。但目前表現是“有點良心但不多”,在師父死後出於愧疚變着法子塞錢彌補。
馮嘉怡飾演的蘇見仁,油油膩膩的;飯局中謝總恭維調侃他“風流”,實則是貪色的一身油滑腥氣。
學生時代愛慕李瑩不成,一氣之下投湖,水太淺便氣鼓鼓坐在湖裡,這往事倒有幾分真癡情的可愛,成人版則是市儈、油滑居多。
要說遺憾,唯一的遺憾是這個演員沒有貴氣,角色設定是家境優渥的二代;不知是因爲常看他演寒家小人物的前置濾鏡,還是他確實“看不出身份貴重”,這層角色屬性差幾分意思。
當然他的表演沒問題,對兒子的、對女客戶的、對下屬的,油滑可厭之氣都活靈活現。
簡而言之,叔圈團建,對觀衆屬實很友好。
二,戲劇性的豐富層級
故事主線是於和偉、白宇帆這條師徒線,另一條白珏陶無忌師徒線戲份很少、但同樣可圈可點。
陶無忌顯然大有所爲,眼見功力可以遠超師父白珏。當初的“啓蒙師”之爲師父的功能和姿態,在戲劇衝突中都已經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人到中年一地雞毛”的困窘。
劇作此前鋪墊過一二,不累贅也不臃腫,不刻意也不突兀,自然而然點出陶無忌知曉白珏不易,也曾點出主管朱強的居心不端正。
重頭戲中,師父崩潰之下險些跳樓,陶無忌志勇上前勇相救,但這並不是一出“開掛的男主高光戲份”,師父的苦、陶無忌的聰慧決斷,主管的小人之態,趙輝苗大俠兩位的所做所觀,信息量密集,既有強烈的戲劇性、又有豐富的層次和讓人唏噓的基底。
白珏不易,只想踏踏實實工作安安穩穩生活,但孩子小房貸多、工作壓力大、家庭矛盾多;人到中年一地雞毛,停滯的日常中裹着重壓千鈞的無力感,涕淚橫流崩盤。對比滕華濤導演早年名作,不一樣的金融題材,一樣的“一聲嘆息”既視感,抓到了燈火闌珊裡的一點皺紋、流水滔滔中衆生泱泱的一絲艱難一分睏倦。
此外,特別值得說的是,劇作並未因爲要凸顯“陶無忌很厲害”,就讓其他人都傻站着當背景板。
比如這句“也可能是我”。
趙行危機關頭如此說,一是爲穩定白珏情緒,二是此類名稱指向別人易成“栽贓”、於是“有鍋我先自己背”(儘管是個虛假的鍋)。
三是雖則朱強無比可疑,但作爲領導在有確切證據之前不能妄下論斷。
一句尋常的“也可能是我”,分分鐘寫出角色的周全,以及先衆人之憂而憂。
苗大俠在朱強面前調侃“趙行不都說了也可能是他麼”,是話裡有話,也是避免打草驚蛇,同時還是是趙行苗大俠二人關係好。
親疏內外善惡關係,一句話裡就很見功力。
最妙的是趙行這句話對白珏沒用,反倒刺激白珏“根本不相信我就是安慰我”。你看,一句話既寫出了趙行的能力、又不迴避他不瞭解情況,寫明角色厲害但不胡亂給金手指亂開掛。
再比如此後,趙行、苗大俠在座而陶無忌彙報,兩位內心讚許、不動聲色對了個“這小子有意思”的眼神,但當面不直接過度表露,等人走了才笑開花。
上位者的沉穩凝重姿態,讚許的表達方式,細節和尺度都很微妙,越看越有戲。
三,細節
紮實的劇作,一定很有細節,比如《城中之城》。
趙行帶着女兒去當“小白鼠”,進門先看執照等證件,鏡頭還特意給了特寫。
正常情況下,去醫療機構不會盯着證件看吧?
但此處的“盯”,反而是應有的、是加分項。
這是趙行的性格特點、角色職業身份,以及對“小白鼠免八百萬”特殊情境的反饋。
換個角度,從作僞角度看,趙行老大哥做局如此細緻,手段心思可見一斑。
另一邊,趙行打電話告知苗大俠時,苗大俠忙忙碌碌手頭一直有活、眼裡一直有文件,話中的“早上收到銀行通知”和一上來首先懷疑“真的假的”,也都有意思。
看起來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尋常臺詞,但都讓角色更立體更飽滿。
他的忙碌、審慎,二人關係的真融洽真親密,悉數在線。
此後陶無忌調任對公部,好兄弟程家元兇猛撲上來“無忌哥哥”。
你看,撲上來擁抱,本是不值一提的例牌菜,好在“開水”。
彼時陶無忌正在倒熱水,而程家元不管不顧生撲,一則見到兄弟是真高興、不論情況;二則程家元個性如此,圓圓滾滾可可愛愛、沒啥觀察力和細膩心思。
陶無忌這一句“開水”,瞬間讓這段戲也很滾燙。
再比如陶無忌父親來上海,兩頓有存在感的飯。
一頓是老父親下廚做“單縣羊湯”給兒子和小夥伴們,一頓是準兒媳點外賣叫了一通上海特色菜招待。
兒子忙忙碌碌又手頭羞澀,只領着老父去了一趟外灘(當然也是爹心疼兒子,不捨得讓他多花錢花時間)。這頓地主之誼的“孝敬”,反而是曉慧。
剛上線時的曉慧,熱情又可愛、聰慧又上進。
表姐抓姦未遂、把她當“投名狀”,如今通過獵頭遞出橄欖枝送上新工作、又給出重要消息,幫她在新公司成爲“今天的女主角”。
親情利益兩手抓,軟的硬的交替來,是個狠角色。
而曉慧的變化也很明顯,和陶無忌說及“我立功了”但又不說實話;逐漸讓虛榮和歪路,蓋過了兩位年輕人赤誠打拼的“窮甜”浪漫熱血路數。
處處透出大概要走歪的意思。
我個人目前get不到的點,是長相酷似前妻的女人,另有所圖住在隔壁。這個梗很有老爛之嫌,目前我還沒從劇作的呈現中,發現什麼“化腐朽爲神奇”之處。
8集看下來整體觀感,自然是優點遠多過缺點,期待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