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錫勳／日本政府介入臺灣問題「日式戰略」
日本國有戰略嗎？筆者從今年日本政府觸及臺灣問題的經緯來分析「日式戰略」。
「日式戰略」若大膽比喻如同處理生魚片的刀，「刀工有序、刀法細膩」，可說是千百年來日本武家社會所形塑發展出一套獨特的戰略思考風格。若以剖析戰後日本處理臺灣問題的思考脈絡，更顯其「日式戰略」的精妙之處。
▲日本捐贈臺灣124萬劑AZ疫苗，獲得南韓主流媒體關注。（圖／路透社）
「臺灣海峽の安定は保てるのか」（臺灣海峽的安定能維持嗎？）是NHK《時論公論》於6月29日晚上11點20分播放的節目。NHK見解：美中霸權爭奪戰的激烈化中，臺灣可能成爲紛爭的起火點，臺灣海峽的不安定化與日本直接相連。
日美主導的「臺灣海峽的和平與安定的重要性」已經成爲「民主主義國家」陣營的「21年共識」。此「21年共識」是實行日本獨自「日式戰略」所達成的成果，問題是如何維持？
「見える化」（可視化）和「見せる化」（凸顯化）
戰後「Made in Japan」靠着品質受到全球消費者喜愛，《Japan as Number 1》（日本第一）的「外來勢力」讓美國於1980年代倍感威脅，所以美國着手「Japan bashing」（打擊日本）。1991年泡沫經濟破滅後日本陷入「失落的十年」，再度向美國尋求處方箋，得到的答案是：「缺乏戰略的競爭」。
爲了推廣「戰略」的概念，日本國立一橋大學於2001年7月創設「波特賞」，其目的是提升日本企業的競爭力，表彰實行獨自性戰略，然後在業界「達成」並且「維持」高收益性的優良企業。「波特賞」名稱取自於哈佛大學的戰略大師麥可．波特。
「日式戰略」有一個概念：「見える化」（可視化）和「見せる化」（凸顯化）。
看不見的獵物打不到，打不贏的獵物不敢攻擊，下手前不可暴露出位置。有些動物獨自進行，有些用羣體行動，兩者都掌握獵物逃跑軌跡，才能填飽肚子。相同地，國家需要先知道對手是誰，「可視化」對手的位置和能力，然後判斷是否有能力打贏。防衛時，「凸顯化」自己的「威攝力」（日文：抑止力），可以防止對手的攻擊。
筆者將「日式戰略」的「可視化」和「凸顯化」的平衡點比喻成和服穿法，將自己最有力的右手包在裡面，只露出頸部一些，然後將較弱的左手放在外面。
▲日本臺灣交流協會。（圖／記者袁茵攝）
無論是攻擊或是防衛，能力不足時，聯合他人來強化戰力。共同或是相容的目標促使國與國之間的合作。臺日共同目標是「應對中國」。過去日本介入臺灣問題維持模糊的感覺，現在明文：「臺灣海峽的和平與安定的重要性」，並且稱呼臺灣是「國家」。這證明中國解放軍的能力和進出東海、南海讓日本感到實際威脅，日本介入臺灣問題很明顯表態了。
今年日本、美國、歐盟「凸顯化」臺灣問題的背景及意圖主要有以下幾點：（1）美中霸權爭奪戰，（2）「實現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的共同目標下，臺灣的戰略價值上升，（3）擔憂中國主導半導體產業等全球供應鏈，掌握臺灣半導體產業等於掌握全球供應鏈，（4）臺灣屬於「民主主義國家」陣營。
日美將世界分爲「民主主義國家」對抗「專制主義國家」，兩大陣營正在積極爭取盟友。在「日美中三國志」的戰略競逐國際架構下，特別是美日同盟劍指中國的戰略競爭態勢已然成形，成爲中國所指的「外來勢力」。臺海周邊各國都在追求各該國的安全保障與和平穩定，臺灣在東亞第一島鏈地緣政治的戰略位置上，臺海穩定與否勢將成爲印太地區各國關注的焦點。
▲美國總統拜登先前與日本首相菅義偉在白宮舉行峰會，會後聯合聲明談及臺灣。（圖／路透）
日本以往的外交、安全保障政策都相當保守，4月16日的日美首腦「聯合聲明」明文：「我們強調臺灣海峽的和平與安定的重要性，同時促進兩岸問題和平解決」。6月13日的G7首腦峰會「聯合聲明」中，也首次明文載入臺海問題，所以這句話成爲日美同盟創造出民主國家「21年共識」及「國際社會的標準」，亦即處理臺海問題，同時以促進「兩岸問題和平解決」的明文化說帖要求中國。
「Democracy」（民主主義）是日美兩國在日美首腦「聯合聲明」、G7首腦峰會「聯合聲明」等文件中強調的普世價值。兩份文件都明文：「民主國家（Democratic nation）團結一致」。
日本國內採用「日式戰略」的思考風格，透過執政黨和在野黨高層的共識，將臺灣定位從「地區」提升爲「國家」，筆者解讀爲「可視化」，尚未明講國名。
▲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和日本首相菅義偉。（圖／路透）
立憲民主黨代表枝野幸男衆議員和菅首相於6月9日下午，在衆議院舉行的「黨魁辯論」，都不約而同採取不經意的「一語帶過」方式來稱呼臺灣爲「國家」。
外交文書強調「臺灣海峽的和平與安定的重要性」之後，自衛隊的變革便受到關注。日本防衛省兩名最高長官大臣岸信夫和副大臣中山泰秀，近日罕見在國際場合口徑一致表示：臺灣安全的重要性與日本直接相連。日美首腦「聯合聲明」和G7首腦峰會「聯合聲明」用詞：「臺灣海峽」，而日本防衛省兩位最高層級長官更進一步明講：「臺灣」。
岸信夫大臣於6月25日報導的美國財經媒體《彭博》（Bloomberg）訪問中表示：「臺灣的和平與安定與日本直接相連」。
▲日本副防衛大臣中山泰秀（Yasuhide Nakayama）。（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中山泰秀副大臣於6月28日參加美國智庫「哈德遜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視訊對談，題目是：「The Transformation of Japan’s Security Strategy」（日本安全保障戰略的變革）。中山副大臣於會議開始後27分51秒時表示：「21世紀亞洲的紅線是臺灣海峽」，「我們必須保護臺灣作爲民主國家」（Democratic country）。「民主國家」一詞和日美首腦「聯合聲明」、G7首腦峰會「聯合聲明」的「民主國家」（Democratic nation）相同。
中山副大臣於35分41秒時說：「我們（日本）不是臺灣的朋友，我們是臺灣的兄弟、家人。如果臺灣有事將直接影響到沖繩」。影響範圍包含沖繩美軍基地、美軍眷屬、自衛隊和當地居民。
「家人」是典型的Betamax vs. VHS兩大陣營錄影帶標準化競爭中的決勝關鍵。SONY比較早生產Betamax，品質也比較好。VHS的生產成本比較低廉，而且VHS陣營的「ファミリーづくり」（組成家庭）做法是慷慨提供技術給盟友，最後打敗Betamax陣營。中山副大臣的「家人」發言馬上得到「全日本臺灣連合會」的感謝文。
選舉後維持支持臺灣？
今後日本、美國、歐盟主要國家介入臺灣問題的程度等姿態更是我國關心的議題。未來幾個月可以觀察的是自民黨總裁和衆議院選舉後，日本政府是否如同現在一樣維持堅定支持臺灣？
▲日美今後應對臺灣海峽等議題。（圖／翻攝自NHK《時論公論》）
根據NHK《時論公論》分析，今年內的日美2+2會談可能會協議關於臺灣海峽的防衛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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