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融／從「瑯琊榜」到「神鬼獵人」的法治稀缺

文／陳樂融

大陸電視劇「瑯琊榜」、好萊塢大製作「神鬼獵人」（The Revenant）、和義大利影展片「教父啓示錄」（Black Souls），三者可參看出些道理。

▲《瑯琊榜》（圖／翻攝電視劇瑯琊榜的微博）

不管成本大小，不管時代背景南轅北轍，也不管真實改編或虛構，三片都以男性情義爲主，都與背叛和復仇有關。

「瑯琊榜」建構在北魏、南樑間，但置諸漫長封建中國歷史其實大同小異，男主角林殊易容改名，從青年武將變江湖老大，進京後翻雲覆雨，最終輔佐靖王登上東宮，進而在倒數第二集華麗逼宮，但與其說他們在搞革命、想復仇，無疑更像是喊冤。

被「包青天」模式制約的中國百姓，以前是攔路喊冤，現在太子、國戚、寵妃、老臣、武將與梅長蘇一夥人是直搗金鑾喊冤。喊冤不夠（因爲知道皇帝不可能放棄自尊搞翻案），直接來硬的逼當年決策者下旨重審。

口口聲聲我們不是謀反，「是要一個真相」，怎麼聽得我爲製作單位緊張？在共黨堅持一黨專政領導下，要平反、要重審、要真相，聽來竟可以藉古喻今、諷今——甚至，逼今？

繞過國家所有法制體系，硬要當權者賜詔平反叛逆者，這是帝制時代唯一的出路，也是扣緊幾十集的「復仇」核心。所謂「昭雪」，無法藉輿論，無法恃民心，無法待史書，非要在帝王「及身」而爲（梅長蘇認爲太子繼位後的昭雪，會被視爲不具「公信力」），是耶非耶，頗堪玩味。

畢竟，如果一切都要當事人活着的時候才能平反，就沒有「轉型正義」這件事了。

相形之下，雖是過了千五百年的十九世紀初，「神鬼獵人」的冰天雪地，卻比「瑯琊榜」更無法治、無「禮樂文明」存身處。李奧納多像野人般，拚死拚活爲兒子復仇，不假外力，也無外力可依，殺動物殺人還是被動物與人殺，一切迴歸赤裸的前文明狀態。

▲《神鬼獵人》（圖／CatchPlay提供）

而發生在二十一世紀的「教父啓示錄」，看似有警察有市長，但義大利幫派化的小城，法制僅屬點綴，槍彈纔是硬道理。而且無須大場面團伙作戰，只需一兩發子彈，勝負已定，再多眼淚與禱告又有何用，還不如苟且偷安？

連法治都沒有的大地，無盡殺戮也只能僞充正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