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品曾經】敦南誠品的傳奇 讀者需求爲大
誠品是否源自一個夢想,我不得而知。但我在誠品工作的期間,唯一的收穫,也是紮實而厚重的收穫,是認識許多頂尖的文化工作者,他們踏實地一腳踩在焚膏繼晷的計劃案裡,一腳得衡量,自己腳底下有多少金子可用。
在敦南誠品2樓24小時夢幻般不曾停歇的繁麗燈光底下,由傳奇店長羅玫玲領軍打造敦南各個書區的陳列、展示;同一棟樓的地下室,從那裡,商品採購爲全臺誠品購入各式各樣的新書;企劃處規劃全年大大小小的閱讀節慶、圖書推薦榜;店頭各書區的工作人員要把源源不絕的新書上架、下架,爬上爬下懸掛新書、活動的POP,服務檯、櫃檯,面對各種難以想像的讀者需求……
離開誠品之後,有一段時間,敦南依舊是我的指標書店。能夠作爲指標書店的唯一理由,是選書——那是從商品採購、企劃,到陳列的完美結合。每一個環節都要非常清楚這些書的特性,以及你希望透過這些書,說的話。但正如許多人看見的,後來,這樣的完美結合,在熟識書、懂得書的人一一離去之後,就不可能有和諧的演出了。
至今,依舊有非常多深愛書的人們在誠品工作,同樣的,我想在任何一間書店,也有着對書有深厚情感的人。我不是因爲開了一間書店,而關切、認同我自己所處的產業,而是我曾經見過這些愛書的人們,如何領着微薄的薪水,長工時的工作着,因而在意書業裡的風吹草動。他們每一個,都是這個行業裡無名的、令我尊重的推手。但我想,他們並非是因爲想要推動誰的夢想,而進入書店工作。而是,爲書工作,本身就帶着自我實現的夢想色彩。
在《好讀》工作的期間,每次半夜需要參考書,從地下室上敦南店二樓,一踏入書店看見讀者愉悅地在書區裡穿梭之時,我的腦海裡,便會浮現他們背後那一羣又一羣忙碌的工蟻的身影。
這些工蟻的眼中,彷彿書的世界,書的一切,就是夢想的形狀;彷彿除了書,遺忘了人間還有其他風景的存在般的勞動着、推動着一個個巨大的、書的夢想,不停地往前滾動。
吳先生的驟然離世,讓我想起有一次,就在他心臟的刀開完沒有多久,我們幾個人到他指定的遠企開會。開完,大約是傍晚,遠企二樓咖啡區的斜陽落在我們桌前,我問吳先生:吳先生,你上次看到夕陽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愣住了。身子突然放鬆,往椅背躺。夕陽啊,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笑了笑,說:有時間要多看看夕陽啊。
他也笑了笑,說,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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