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蝦趴襯衫→只穿紙尿褲「坐大船走了」 刺青伯生前狂盯2字惹哭網

阿伯態度激動到臥病在牀過世,讓人鼻酸。(示意圖記者屠惠剛攝)

記者劉維榛/綜合報導

本土新冠疫情奪走600多條命,而病人臨死前,卻只能孤獨地面對一切。一名放射師透露,以前進入確診者病房,只想趕快拍完X光離開,直到遇到一位「刺青阿伯」撒手人寰,讓她改觀。初次見面時,只見阿伯態度激動,但之後再見面,阿伯身體卻是每況愈下,穿着紙尿褲、送入加護病房,最後「去了更好的地方。」

一名女放射師PengWen Lin在臉書緩緩道來,第一次遇到COVID-19確診病人,是一起境外移入,阿伯原本住在國外,因爲家人確診,自己覺得有症狀才返臺,結果也陽性確診,但最讓放射師印象深刻的是,進入負壓隔離病房時,只見阿伯翹着腳在追劇,「我的出現似乎打擾到他了!」

原PO說,從走進入到照相完,阿伯始終都沒看過自己一眼,那一瞬間讓她感悟,「在前室消毒機器時候,突然有一股不平衡感,我們衣服底下的汗水,到底是爲了什麼?」轉眼間,今年疫情爆發,負壓隔離病房供不應求,替確診者做例行性追蹤胸部X光已成爲放射師的日常,原PO抱持着速戰速決的心,只做需要做的事,「除了因爲病人實在太多,一方面也是第一次留下的冷漠印象。」

直到遇到一位刺青阿伯,讓原PO重拾對病人的關心。原PO透露,阿伯入住時相當激動,進房時,另一位護理師特別提醒,「妳出來的時候,要小心不要讓他跟着跑出來。」果然一進去後,阿伯用臺語說着,「讓我出去喔」,甚至威脅要跳窗,一邊還作勢要坐起來,而原PO用嚴厲的聲音迴應,「躺好」,阿伯才安靜躺妥。

▲阿伯默默看着「加油」2字紙條全程不語。(示意圖/記者屠惠剛攝)

過程中,原PO坦言只想趕快離開房間,說也奇怪,阿伯卻開始閒話家常,應付了幾句之後,原PO便開門離去。幾天後,原PO再度進房照胸部X光,原來態度激動的阿伯,這次他背對門口,身體蜷曲着,全身只穿着一件紙尿褲,「上次那件蝦趴的襯衫沒穿着了」。

原PO看向阿伯眼睛看着的方向,是那點滴架上貼着的一張字條,「米白色的A4紙,上面寫着,我們都在這裡陪着你,你要趕快好起來,加油。」照相過程中,阿伯就持續看着A4紙,一動也不動,「阿伯緩慢地配合著我的指令眼神渙散的看着天花板」,直到準備離開時,原PO揪心喊話,「阿伯你要加油喔,早日康復」,然而阿伯沒回應,翻過身繼續看着那張米白色的字條。

過了幾天,原PO來到同一間病房,卻不見阿伯的身影,下一次碰面時,老人家已進入加護病房,「從那天起,我每次去加護病房就會晃去阿伯的病室前看一眼病人的名字,只要看到是阿伯的名字就會默默覺得安心」,不料再隔幾日,阿伯的病室換了新病患

原PO故作輕鬆的問了護理師,「那牀阿伯去哪了?」護理師迴應,「最近不是有大船來收嗎,阿伯應該去了他想去的地方吧。」聞言,原PO腦海閃過阿伯左肩上還沒打霧的刺青,那件釦子鑲了一圈金色咖啡色襯衫,心頭更是一股惆悵,「雖然我嘴上說着,也好啦不病不痛了,但還是忍不住在面罩下嘆了一口氣,要是那時候能多點耐心陪他講幾句話就好了,阿伯最後的這段日子該有多寂寞啊。」

從此之後,原PO到任何病室都會與病人打招呼,不再只是機械式的動作着,就連離開病房時,也會看着病人的臉說,要加油早日康復。回想刺青阿伯的最後人生,原PO感慨,「關在病房裡,除了醫護人員之外不能有任何訪客,有時候一整天看到另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時間,或許加起來沒有一小時,我想起阿伯,那是多絕望的感受啊。」

看過無數的生老病死,原PO希望藉自身經歷正能量喊話,「爲要儘量縮短在病室內跟病人接觸的時間,在已經極度簡化的工作流程裡,多一點這些問候,希望能讓他們感受到一點人的溫度。但願每一個離開,都是去了更好的地方。」

超大顆洋蔥曝光後,就連臺大名醫施景中也轉發該篇貼文,「當勸世文」。底下千名網友也被惹哭了,「謝謝你願意跟病人多說一句話,多留一顆善種子」、「謝謝你們,讓我們可以好好的存在」、「真的有很多無奈欸,我現在如果時間允許的情況下,我進去都會盡量跟病人聊個幾句,畢竟他們在裡面很悶應該很想找人講話」、「人生無常!服務病人時亦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仼誰也沒想到疫情會這麼嚴重,懷着醫謢人員服務的善心加油」。

文章由放射師PengWen Lin授權提供,請勿轉載,以免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