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的命運，掌握在AI面試官手上？

“不要靠近AI面試，會變得不幸。”

又是一年招聘季，就業市場的新主力正來勢洶洶。數據顯示，2024屆高校畢業生規模預計1179萬人，同比增加21萬人。面臨如此大規模的求職者，各大公司在招聘過程中正越來越多地使用AI工具。其中，AI面試已成爲包括銀行、外企和快消等領域的標配。

越來越多求職者在走進一家公司前，得先過AI面試官的“法眼”，而這並不容易。從小紅書、微博等社交媒體平臺上的評價來看，求職者們面對AI面試官常常感到無奈：“反人類”“痛恨一切AI面試”“AI面試從未成功過”……亦有求職者苦做功課，或是“用魔法打敗魔法”。

但AI面試產品的規模化應用已成爲必然的趨勢，爲了提升篩選效率，降低人工成本，許多中大型公司已經讓AI面試日常化。而58同城、獵聘和牛客等招聘平臺顯然也留意到這一趨勢，並在近兩年頻頻發力。

當身穿正裝的“數字人”面試官出現在屏幕前，考驗的或許不僅是打工人。

被AI面試攔在門外的打工人

從收到AI面試通知那一刻起，童林就開始緊張。儘管她已經對AI面試的流程熟練於心：首先登錄系統覈對信息，檢查電腦攝像頭和麥克風，整理好儀容儀表，再按下確定鍵。隨之，一個身穿正裝的AI面試官出現在屏幕前，而童林得在她/他進行機械提問時，不忘提醒自己，“面帶微笑，眼睛不要亂瞟，回答要湊夠時間。”

就讀於成都一所211高校的童林即將在今年畢業，從年後開始，她便一直忙於求職。而在頻頻收到AI面試的通知後，她才意識到，AI面試已經成爲許多大公司的“標配”。事實上，她經歷的AI面試流程大同小異，主要由AI面試官出題，求職者錄製視頻回答，“大部分時候，同一個問題如果你回答得不好，還有機會重新錄製視頻再作答。”

儘管已經經歷了不下十次AI面試，童林仍然覺得“AI面試比真人面試更難發揮”，“面對真人面試官的互動性更強，對方反應也更直觀，可以迅速調整自己的狀態。但是AI面試，總讓我覺得像是面對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你也無法從他的表情動作中得到及時反饋從而調整自身狀態。”

小紅書上關於AI面試的吐槽

和童林一樣，方瑩最近也經歷了多次AI面試，“AI面試很程序化，真人面試時很多時候會根據你的回答進行更有針對性地提問，就有可能會放大你的優點。但是AI面試的問題有時候經常還會重複，你需要多次陳述類似的內容。”

爲了能夠順利通過AI面試，方瑩在網上看了不少經驗分享，具體到着裝與面容、英語問題準備、中文問題梳理方法、眼球方向等等。甚至還有網友分享可以通過AI對話工具來訓練AI面試的能力，“把崗位要求和內容告訴AI，讓對方模擬成一個面試官”從而提前適應AI面試。

不過，在方瑩看來，有部分公司的AI面試目前還是“走個流程”，“感覺篩人的概率比較小，只要不是特別失常，就基本能進下一輪。”

事實上，在微博、小紅書等平臺，有關於AI面試的分享並不少。其中，在小紅書上，關於AI面試的筆記已多達5萬餘條。有不少人求職者和童林一樣，要麼不知從何準備，要麼遲遲無法適應，還有網友表示“用魔法打敗魔法”，“用ChatGPT來準備答案，讓AI面試AI。”

此外，在知乎平臺上，“AI面試”話題已經產生136萬瀏覽量，《AI面試得分點》《AI面試總結與注意事項》《AI面試答題技巧與方法》等經驗分享帖均有較高瀏覽量。

招聘巨頭搶灘AI藍海

當打工人們爲AI面試費盡心思時，第三方AI面試服務平臺正在搶灘這片藍海。

近年來，HR SaaS服務商以及在線招聘平臺都在順勢加碼相關技術和產品。其中，同道獵聘旗下多面·Doris引入大語言模型，推出第二代AI面試產品。據同道獵聘集團董事會主席兼首席執行官戴科彬此前公開表示，多面·Doris上線以來客戶快速增長，目前已服務了四五百家企業。

而在去年，58同城也推出了全新智能化的AI面試工具——AI招聘超人，具有生成招聘啓事、面試題目等功能；智聯則推出了AI易面，聲稱可“結合視頻分析技術、語音分析技術、深度語義理解技術、人臉特徵識別技術、測量技術等，對候選人的崗位素質進行全面分析評估，最終對候選人人才畫像進行解析”；專注於校園招聘的HR招聘SaaS平臺牛客也瞄準了AI，其CEO葉向宇曾預測，2024年，將是AI應用產品大爆發之年，招聘行業中由AI驅動的“新一代招聘引領者”時刻將來臨。

智聯推出的AI易面

而最近的消息是，據近日國家知識產權局公告，平安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取得一項名爲“智能機器人面試方法、設備、存儲介質及裝置”，授權公告號CN111126553B，申請日期爲2019年12月。

由此可見，AI面試賽道正風起雲涌。而這條賽道具體如何盈利呢？

鋅刻度瞭解到，目前市面上的AI面試服務平臺主要提供兩種收費模式：其一是按人次收費。

以牛客爲例，據其官方客服介紹，AI面試服務的基礎價是35元/人次，用量大能提供相應的折扣。當鋅刻度詢問是否有長期套餐時，對方表示，“實質上也是按人次收費的。”另據海納AI面試的客服提供的信息，其收費標準也主要按照人次收費，“一個人面試一次大概是在15-30元左右。”

另一種則是與企業進行定製化項目合作，這類項目的收費則多達十幾萬元不等。據鋅刻度瞭解，目前大部分中大型企業主要選擇按人次收費的模式。

AI面試官會取代HR嗎？

36氪《風向標》去年5月的一份調研顯示，75%的受訪HR認爲，自己的崗位會部分被AI取代；3%的受訪HR認爲AI會完全取代自己的崗位。

而這一擔憂並非空穴來風。亞馬遜在2021年內測了一種“自動求職者評估”算法，第二年便火速裁撤了數百名HR。到了2023年，這家電商巨頭又開展了大約9000人的第二輪裁員——人力部門和零售部門是被裁的重災區。

無法否認的一點是，在傳統的招聘場景中，的確存在許多痛點。比如，在校招環節往往會出現的情況是，hr無法短時間快速麪試並篩選大量候選人。又比如，中國有8.5億藍灰領和3.5億白領，而藍灰領流動性較強。正如虎嗅所寫，其中大約有3億藍領一年要找三次工作，而這其中暗藏許多尋租空間。

那麼，AI面試具體能爲企業帶來什麼改變呢？

快消巨頭聯合利華曾發佈過一組數據：通過 AI 系統節約了100000個小時的面試時間，每年能省下100萬的招聘成本。

AI面試結果很直觀

“其實從HR的角度來講，目前AI面試更多像是一個助手，減輕了一部分工作負擔。”劉茵茵是一家大型企業的HR，此前每逢招聘季，她都倍感疲憊，尤其是在初篩階段，“很多時候真的只能隨機挑選簡歷來看。”但是通過AI面試進行初篩，她只需要通過後臺對評分較高的候選人進行二次篩選即可，“因爲它會給一個基本的整體評分，然後具體也會有英語口語評測、邏輯分析能力等細項情況，簡單明瞭，確實節省了很多初篩的時間。”

不過她也提到，大部分企業也還在和AI面試服務磨合，“有時候回看面試視頻，很多人確實在面對鏡頭時會更不自然從而影響評分，但實際上在工作經驗和工作能力方面還不錯。所以我們有時候也會回訪面試者對AI面試的體驗感。”

此外，也有HR在社交媒體上表示，“HR所做的工作不僅是面試，即便AI目前能夠承擔一部分面試的工作，也無法完全取代HR。尤其是面對一些高端人才，往往還是需要有經驗的HR。”

所以，現在談AI取代HR或許還爲時尚早，但不難看出，AI工具正進一步革新招聘市場，無論是求職者還是企業，都將面臨新的挑戰。而對於各大招聘平臺而言，這風口他們又是否抓得住呢？

文中人名均爲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