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戰疫纔要開始
日本橫濱因鑽石公主號郵輪上的621人新冠肺炎感染人數,近日成爲國際的另一焦點。日本以原船檢疫隔離14天的方式處理,備受輿論指責,「二次感染」造成船上疫情失控,使鑽石公主號成爲「海上武漢」,亦使日本登船或岸邊檢疫人員受傳染。鑽石公主號處置失當,猶如「福島核災」一般,暴露日本社會對缺乏案例經驗或制度中未規範之緊急危難應變能力不足的組織文化。《紐約時報》評論指出,日本政府提供一個面對公共衛生危機時不作爲的教科書範例。
此外,日本在焦頭爛額之際,和歌山縣等地出現醫院內及社區傳染病例,使日本帳面上的病例數逐日攀升,成爲病源地中國之外,新冠肺炎的重災區。日本似乎防疫破功,國會中在野黨的質詢及網民發文批判安倍內閣在防疫上是否掉以輕心,抑或是顧忌日、中友好使新冠肺炎疫情在日本有擴大之虞。安倍在「賞櫻會」政治醜聞纏身下,疫情更使他遇上政治亂流,爲安倍內閣的存續投下變數。
19日上午,鑽石公主號原船檢疫隔離檢疫期滿,船上乘客在確認未染病的前提下將可下船,並結束隔離,只須自主健康管理,可恢復常態的日常生活,更可以搭乘大衆運輸工具。然而,日本的大膽假設是否經得起現實的考驗,挑戰從現在纔開始,因爲難以保證千餘名船上「未染病」旅客無漏網之魚,而成爲日本社會的傳染源。而這些人回到社區中,是否將受到因恐懼而造成的社會歧視亦是問題之一,但多數鑽石公主號結束隔離返家的日本人應會「自我約束」(自肅),使自己不成爲別人的麻煩或超級傳染源,以避免人際間的緊張。但此種日本式的防疫處置自有其社會文化基礎,其他國家無法一體適用。
其實,不必要的過當強制隔離恐重蹈歷史上對漢生病患的人權侵害。日本在防疫上戒慎恐懼,其中不僅有傳染病學的專業,更有文化上的差異,臺灣堅壁清野式的「嚴禁」防疫與日本順勢而爲的「弛禁」防疫無需比拚,或是在輿論上將之導向安倍對中國外交的政治考量,採取情緒性的批判,不同的文化自有迥異的應處之道。
所有從鑽石公主號撤僑的國家皆重新起算14天的隔離期,再隔離檢疫14天,此做法不僅保護自己,更爲保護他人,避免引起社會不安的符合國情之舉。駐日代表謝長廷在臉書上轉達鑽石公主號臺籍乘客心願,盼原船檢疫隔離14天回臺後不須再隔離之論不僅無法成立,更凸顯謝代表未能體察臺、日文化的差異。
誠然,外交部將待21日臺灣乘客全員完成檢疫後,以華航專機接回未染病之國人,但未待日本原船檢疫隔離期滿,美國16日即率先派2架以貨機改裝的專機完成328位美國公民的撤僑,南韓亦以俗稱「空軍三號」的總統專機趕在18日抵達,爭取第一時間撤回部分的南韓國民及其外籍配偶。
若鑽石公主號國人專機回臺後仍須再隔離檢疫14天,爲何須待19日隔離期滿再載回,造成這些國人持續處在船艙交叉傳染的威脅下,增加染病人數至4人。何況早一天回國即能讓他們早一天回到正常的生活,美、韓做得到,與日本友好的臺灣應不難做到。(作者爲輔仁大學日文系所特聘教授兼日本暨東亞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