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滄明清舉人118名:既要“拼爹”,又要“文武”兼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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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士人數尚且無法確切統計,舉人數更是難上加難。海滄區歷代進士共計50名,如以明代福建進士與舉人人數比例28.9%計算,則海滄歷代舉人數應爲173名,然而,依筆者最新考證僅得海滄區舉人計118名,其中海滄片區81名,東孚片區37名。

▲東孚水頭舉人匾,圖/曾宜紹

以理論計算,存在諸多偏差,如朝代別、文武科、府縣別等均可能引入估算的干擾因子,但真正影響海滄舉人數量考證的關鍵,在於宋明清三朝獨尊進士、偏重出身的風氣以及明清兩代發生在海滄的戰亂直接導致了舉人名單的丟失。以目前現存的地方資料看,宋代舉人基本不可考,明清舉人存在籍貫不明的現象,明清武舉遺漏頗多僅嘉靖以後可依稀追溯,筆者根據明清及民國的地方誌整理出海滄區舉人名單如附(海滄區志紕漏太多,僅作對比用):

明早期舉人三名:

陳文驥、陳性同、黃觀

明早期武舉:

明嘉靖舉人五名:

江汝鬆、林武、劉存德、陳道基、李文簡

明嘉靖武舉十四名:

林選、葉廷秀、顏可參、林成功、劉儒寵、江甫運、林以靖、劉斌、楊鴻、劉文會、江汝瑯、李佐、朱良材、林一夔

明隆慶舉人一名:

柯日森

明隆慶武舉八名:

柯安甫、蘇震、林應元、林起龍、丘一崶、黃仕揚、顏長庚、施君惠

明萬曆舉人二十二名:

柯挺、李良材、柯完甫、溫如璋、馬如龍、靳一派、周尚德、林禎、林應酉、周起元、謝宗澤、李見龍、周琦、張錫、胡明佐、劉夢鬆、柯恬、李茂清、王廷藎、劉夢潮、黃仲奕、陳士心

明萬曆武舉八名:

顏文科、顏文粹、顏文朗、方矩、楊超鳳、顏啓明、顏起龍、魏顯忠

明天啓舉人三名:

陳炯、張珌、康士尊

明天啓武舉四名:

謝宸崇、謝夢熊、劉宗魁、謝夢星

明崇禎舉人八名:

郭王畿、林應龍、陳岸登、黃穉登、林翰文、林鳳儀、謝常春、李其蔚

明崇禎武舉:

清順治舉人二名:

李時灼、劉允孝

清順治武舉一名:

胡林勳

清康熙舉人十名:

謝天寵、林世炳、馬瑞圖、李五福、周祖篤、林日章、郭雙峰、胡璉、陳日耀、莊仰旻

清康熙武舉一名:

陳王路

清雍正舉人三名:

柳夢益、胡光彩、李廷獻

清雍正武舉四名:

李六曹、陳良翰、周正、劉夢熊

清乾隆舉人十名:

邱起佐、周曾恕、林斗魁、康光國、謝若愚、葉文馥、葉廷推、顏志遠、江啓澄、陳國盛

清乾隆武舉四名:

莊長清、莊廷柱、莊調元、莊式玉

清其他舉人四名:

邱曾新、邱春江、邱煒萲、陳炳煌

清其他武舉三名:

莊學山、莊其中、柯邦祥

當數據積累到一定數量時,些許共通的現象便自然浮現而出,抓住這些規律對於理解過去的科舉考試及社會背景或許有幫助。

▲東孚舉人明細考證

一、舉人也“拼爹”

有一種拼爹叫仗勢欺人、狐假虎威,有一種拼爹叫耳濡目染、潤物細無聲,前者在今日被放大到相當的程度,後者則在史籍和近現代大家中頻頻體現。明清時代的舉人,有相當數量來自科舉家族,或是榜樣的作用,或是家風的奏效。

如劉存德與其子劉夢鬆、劉夢潮三人,不僅是舉人出身,而且是進士及第,而其孫輩、玄孫輩更是頻頻榜上有名,劉氏一族堪稱當時同安縣的科舉巨族;顏文科、顏文粹、顏文朗三位文字輩的青礁兄弟,一改宋代從文的家風,轉而習武,在萬曆朝同登武舉,同期稍後亡命海外的顏思齊也是武藝精湛,可見青礁武學普及之廣、造詣之深。

▲海滄舉人明細考證一

二、拼爹之外,還能文武兼修

海滄舉人除了家庭修學氛圍出色之外,更難能可貴的是家族成員之間往往文武兼修,擇優出世。

較爲典型的是柯挺兄弟,老大柯安甫武進士,老二柯挺進士,老三柯完甫舉人;江必東一家也同樣出彩,他本人爲龍溪學歲貢,未中舉即以國子監生身份出爲廣西教諭,其子多仿效其方式,如江汝桂以歲貢任趙府教授,子江汝極以歲貢任沙縣訓導,而江汝鬆則脫穎而出鄉試中舉,另一子江汝瑯爲武舉,這家庭教育真心了得;與前二家同時期的還有本姓薛的林家,林武爲舉人,林選、林成功爲武舉;至清代後,則要屬李五福家,李五福進士出身,其侄李六曹武舉,五福一家五世同堂,爲當時漳州的忠孝典範,除了科舉出身的兩位外,其他人也各自以他途叱吒官場,如李五惇、李五典、李六機、李六軍等。

文武兼修並非海滄的特例,這在明代的漳州是個普遍現象,當時的漳州秀才到福州參加鄉試後,如果未能如願上榜,則轉而投考武舉,故而漳州出身的武舉、武進士往往能文能武,頗得當時明朝各地方所喜愛。

▲海滄舉人明細考證二

三、風雲時代英雄輩出

都道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科舉的繁榮也可側面反映一個地方的經濟文化發展水平。由舉人分佈的朝代看,海滄區最是繁榮的時代當爲明嘉靖至崇禎和清康熙至乾隆兩個時期。

在嘉靖以前,零星的舉人僅出現在東孚片區,而海滄片區以零收場,可見元代對海滄片區的破壞之深,以至於元代及明初入住海滄的百姓,在洪武至嘉靖年間尚處於孕育和發展階段,溫飽問題尚未解決,科舉之途自然無人問津。

而到了嘉靖年間,混亂的東南海氛及活躍的閩南沿海,讓海滄人找到了些許出路:一成爲聞名遐邇的海滄打手、海滄水手,二演變爲令人膽寒的海寇,海滄人從繁忙的海上走私貿易中通過武力找到了發家致富的捷徑,也因爲一身武藝讓他們在武舉上大顯身手。

隆慶以後,海澄立縣及隆慶開關,原本闖蕩海洋的海滄人搖身一變成爲官方認可的海商,他們的後裔得以安然接受正規教育,於是舉人數量正式超過武舉成爲海滄人的正途,該時期月港貿易爲海滄和東孚帶來了質的飛躍,這種現象也一直延續至崇禎朝。

明清交替的辛丑播遷,儘管對兩地都造成一定的破壞,但還不至於像元代那樣傷筋動骨,部分人尚可延續崇禎朝的學問和武藝參與清代早期的科考,這種慣性一直到乾隆時期都保持相當的規模。但乾隆以後,隨着西方人的入侵,海滄、東孚和角美片區因靠近西方人的海上勢力範圍,民不聊生,百姓根本沒有多餘資本支持溫飽以外的事業,他們只好下南洋、過臺灣辛苦謀生,而科舉之路也基本戛然而止。

從以上海滄區舉人的現象,我們也可以發現這塊區域的民風轉變,有好鬥的“愛拼”精神到逆來順受的現實主義,這是環境變化所帶來的人性格的轉變,而至於舉人的真實數量,或許還可以在以下幾個方面持續豐富:一,乾隆以後海滄片區的考證,如漳州有載的葉文載、葉文舟、葉開泰、葉化成等人,可能來自清代文風頗盛的濠門葉氏;二,從成弘之際便開始縱橫海上、馳騁大明的海滄人,在武舉上應該有更大的舞臺;三,同安縣志關於武舉的部分,鮮少涉及籍貫的說明,這其中當有不少東孚人,特別是在嘉靖抗倭中表現不少的人羣;四,海澄建縣以前,未知籍貫的海滄舉人,也是一筆爛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