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神話：悟空》的伯樂！看準潛力重砸7億 以「耐心」度過中國遊戲低潮

早期投資馮驥團隊的「伯樂」吳旦。取自百度百科

中國3A等級單機遊戲《黑神話：悟空》，近期因熱賣跨出海外，成爲當地官方傳頌新典範。但是被點名的不只製作人馮驥，還有早期投資馮驥團隊的「伯樂」吳旦。1987年生的吳旦有多神？其實，他就像許多依循華人父母期待長大的新一代，喜歡遊戲卻得扮演商界精英，再天天下班去網咖玩到半夜。他如何積累對遊戲的熱愛，用耐心打敗狼性，度過中國遊戲業最灰暗的那幾年？

中國近期話題與銷量衝破天際的單機遊戲《黑神話：悟空》，不僅開發團隊「遊戲科學」製作人馮驥的堅持與才華重要，由於是屬於3A等級遊戲，意思是需要高製作、高品質、高行銷費用，有人願意重金投資，也是關鍵。

身爲這款遊戲幕後推手的英雄遊戲董事長應書嶺，近期接受美媒《CNBC》專訪，深度解析要一路在中國看好遊戲科學這個專注單機遊戲的團隊，並持續投資有多麼艱辛。

《黑神話：悟空》伯樂：熱愛遊戲的80後，曾任職「開心農場」公司

應書嶺表示，2016年他和現爲英雄遊戲總經理的吳旦，決定投資由馮驥創立的遊戲科學。他盛讚，真正的伯樂當屬吳旦，一切都靠他慧眼發掘。

吳旦是誰？他1987年生，從小與遊戲製作人馮驥一樣熱愛遊戲，曾因過度熱中「Counter Strike」遊戲荒廢學業，爸媽擔憂他在中國考大學無望下，送到加拿大讀書。最後畢業於多倫多大學工商管理系。

然而，吳旦入社會後，還是爲追求遊戲夢，進入開發過「開心農場」超紅臉書遊戲的五分鐘遊戲公司，作遊戲數據分析，接着短暫待過德勤會計事務所。

隨後，吳旦進入真格基金，專注投資遊戲與企業軟體。真格基金創始人徐小平，透露吳旦是一個對遊戲非常熱愛的人，即便父母曾反對。

「當時我們需要一個財務人員，看到他的背景說歡迎他加入。我說你如果真心喜歡遊戲，就勇敢追求你的遊戲，哪怕你父母不支持，哪怕別人不理解，你也要大膽追求你心中的喜愛。」他指出，即便他當時不懂遊戲，也決定支持吳旦往投資遊戲的路上走。

果然，吳旦不負期待，投資多個遊戲產品成功，在一年半內升遷爲真格基金最年輕副總裁。

吳旦、應書嶺創辦的英雄遊戲。取自英雄遊戲

白天投資精英，晚上網咖玩家

但是，在真格工作期間，最讓吳旦感到愉快的角色，是網咖夜生活。他曾回憶指出，當時白天努力爲公司打拚創投事業，晚上下班則到網咖報到，玩到午夜12點纔回家。身爲網咖中少數穿着西裝的玩家，他反而自在。

也因此，吳旦對遊戲業的理解，最接近真實玩家心態。他曾指出，評價遊戲創業家，第一個標準是才華；第二個則是凝聚團隊。此外開發者對於技術的熱愛也相當重要。

這似乎說明，吳旦能看懂在中國手遊稱霸下，馮驥竟決定主攻3A單機遊戲，那背後的才華洋溢肯定非凡。

2015年，在真格時期就結識應書嶺的吳旦，覺得已經累積足夠經驗可創業，便離職與前華興資本董事總經理黃勝利3人一同創業，公司當時名爲「英雄互娛」。

看準遊戲科學潛力，花上7億等回收

不過，實際上英雄互娛投資後，並不如吳旦之前在真格的成功經歷，一路上多是失敗。雖然，馮驥在獲得投資後，隨後開發出的遊戲《赤潮》，連蘋果（Apple）執行長庫克都讚賞，還在178個國家的iOS App Store首頁推薦了該遊戲，但那款遊戲並未獲得商業上的成功。

《赤潮》連蘋果執行長庫克都讚賞，還在178個國家的iOS App Store首頁推薦了該遊戲，但並未獲得商業上的成功。取自遊戲科學

而在馮驥領着團隊於2020年8月向這個大股東介紹《黑神話：悟空》之前，也已陸續開發了兩個失敗的遊戲專案，但這時英雄遊戲已經投入了6000萬元人民幣、約新臺幣2.7億可說打水漂。

在2020年發佈這款遊戲首支宣傳預告片的前兩天，馮驥還希望英雄遊戲至少再投資1億元人民幣，約4.51億新臺幣，否則他們打算改而向中國影音串流兼遊戲平臺嗶哩嗶哩（Bilibili）尋求投資。

也就是說，前面2.7億投資，又還看不到回收，現在總共得投入7.21億新臺幣在這個團隊上。值得嗎？

但應書嶺在看過《黑神話：悟空》宣傳影音後，完全拜服於這款遊戲的魅力。他受訪表示看完立即跟團隊達成共識，這是自己這輩子見過最棒的遊戲。真的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好在，騰訊於2021年收購了5%的遊戲科學股份，還表示不會干涉遊戲科學的計劃，成爲新的金主之一。

《黑神話：悟空》還在開發，中國政府突宣佈禁令

然而，擁有數億玩家的中國遊戲市場，又因一個轉折遭受重擊。2021年，當全球遊戲產業因疫情宅經濟大發利市時，中國政府卻宣佈了「關於進一步嚴格管理切實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網絡遊戲的通知」，僅允許未成年人在週末和假日玩一個小時遊戲，非假日則禁止；並暫停新遊戲審批，直到2022年才恢復。馬上讓當地許多遊戲業者收入雪崩，生存困難。英雄互娛也是其一。

2021年，英雄互娛虧損高達人民幣15億。英雄互娛經營團隊在當時的財報發佈會時，強調這些虧損中有一些來自於長期研發。但從2019年就啓動多次的上市計劃，也持續失敗告終。2023年英雄互娛更名爲英雄遊戲，品牌升級再出發。

然而，同時間馮驥依舊積極開發《黑神話：悟空》，不僅團隊增加到30人，每小時開發成本甚至高達2000萬人民幣。

當《黑神話：悟空》於2024年2月獲得了中國政府的審批許可，不但在8月正式發售時，秒成Steam遊戲平臺上銷量破千萬遊戲，更讓向來用手機玩遊戲的中國用戶，紛紛人生首次買了Sony PS5或輝達、超微的顯卡，只爲玩這款需要高階配備的單機遊戲。

撐過這些年，應書嶺受訪指出，很幸運地，他們在遊戲科學取得成功之前，沒有放棄投資。如今一切都值得了。

「我們並不是說哪種人才，都願意無條件盲等。但當你看到這種難得的人才時，你需要相信這種人才一直被低估，也許還沒有找到正確的方向。那麼就幫助他們找到那條路。」應書嶺如此補充道。

80後創業家，用耐心資本顛覆狼性

在近日中國官方以及產業界的輿論上，吳旦的故事被當新樣板大力稱頌，指出早期投資遊戲科學的他，有慧眼外還願意做長線投資，不求短期回報，正是「耐心資本」的典範。

根據遊戲業GameDiscoverCo數據，《黑神話：悟空》至今大部分用戶來自中國，要成爲全球現象級遊戲，仍待觀察。不過，在中國遊戲業相對灰暗那幾年，願意用熱愛撐過危機，這些80後的中國創業家，確實善用「耐心資本」打敗了狼性。

未來，中國遊戲產業除了將點燃單機新浪潮，是否將從只求速度感與成本考量，轉爲長期價值升級？值得期待。

（本文出自2024.09.03《遠見》網站，未經同意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