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拍器
但這世俗的漩渦力量太巨大,修遠頻頻抽離閃躲,得犧牲苦傖的情緒碎片給喧鬧歡騰當作薪材營火般燃燒取樂。
修遠發現,內心那最珍貴的純真漸漸被侵蝕了。
也不明那枚羽眼的傳說究系是什麼?鈐字卻無所不在,步長廊去上課時會相遇,到停車場取機車時,渡船頭吃冰,去KTV唱歌電梯門一打開……總是會遇到鈐字,羽眼的傳說是真?是假?真真假假,虛幻泡沫,是海浪拍打上岸的泡沫,虛幻如一整夜拂照西子灣的月光。
真的就發生了。修遠揹起新買的揹包要到文社看看,活動中心昏黃的燈光總和寂寥相伴,合唱團寬廣的內腔唯一盞燈亮着,獨照那架鋼琴,鈐字披着長髮坐在黑鍵白鍵前,沒有彈奏,修遠從門外好奇地望着,鋼琴上頭的節拍器來回擺動,啪、啪、啪、啪……節奏生硬,堅決絕對。修遠望了許久,鈐字遲遲沒有動作,不知她正想着什麼?合唱團與走廊以至整座活動中心,都聽不到鋼琴的聲音,連山林間的鳥叫,西子灣浪濤,摩托車上下坡之騷亂都聽不到了,修遠只聽見節拍器的聲音啪、啪、啪、啪……鈐字坐在黑白鍵前,沒有彈奏。
剛入社,學長就給了修遠一把鑰匙,隨時可到文社看看。他就坐在地毯就着矮几翻閱《人工島》,鈐字來敲門:
「喂,也不說一聲的啊!」鈐字問。
「說什麼啦?」修遠反問。
「來文社也不喊我一聲,我聽到開門的聲音。」
「看你坐在鋼琴面前若有所思的,不敢打擾你。」
「剛纔你在合唱團?」
「站在門外而已,你不是在練習節拍嗎?怎都沒有動靜?」
「是什麼曲子呢?」
「當然不能說囉!我內心的旋律怎能讓你聽到。」
「喔。」
「喏。對了,聖誕節快到了,平安夜你要去哪裡啊?」
「沒想這件事耶,這種事對我一點也不重要,只是表面熱熱鬧鬧的,沒有什麼內涵。」
「修遠是文藝青年,貨真價實的文藝青年。」
「我們繫上是有舉辦晚會,活動中心也有舞會,還有團契與很多社團的那些錦上添花的東西,可惜我們文社並沒有。」
「那就來我們合唱團。」
「……什麼?」
「我們平安夜舉辦聖歌合唱活動,參加的人得要邀伴,修遠,來當我的伴,好嗎?」(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