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瘋時事！歪腰郵筒變作文考題 補教老師好憤怒
文／李赫
由於《ETtoday東森新聞雲》和自由時報都有報導，吸引了很多朋友來我的粉絲專頁發表意見，我與團隊老師們討論後，經過一個晚上的沉澱，我剛看到題目時很憤怒，這些孩子面對的是大人自以爲的創新，決定着他們的未來。這個題目考的其實非常像臉書同學能發出的社論，考的不是平常的精準練習，而是對事件的組織能力與時事議題的敏感度，簡而言之，就是考驗同學平常有沒有在思考，而不是考你平常能透過準備精熟的題材。
有新聞說學生表示好答題，我想是不是由於這個題目不是傳統的格式，而是自己對社會上價值的探討與抒發，所以對沒有進行作文練習的學生反而是簡單的？雖然我覺得這題目很爛，但我必須澄清我覺得不會沒有意義，因爲作文題目確實就是隨便出，路邊的任何人都能講出一堆道理來。
這個確實可以從臺灣人的小確幸與對痛苦的感受談到政治生態問題（只追隨小確幸，臺灣或社會大幸福在哪裡？）也可以談跟風效應，舉例葡萄蛋塔等，然後闡釋自己對跟風的態度，這又可以講到價值觀與態度。
▼學測國文科考題（圖／大考中心提供）
也有人說可以寫文創，但真的每個人都懂什麼叫文創？叫一整年都在準備考試的高三生寫文創，乾脆叫他們寫分形連續體之混沌波動論。好，硬要講文創可以，從學生的角度可以從郵政公司爲何要賣歪腰郵筒這種商品？這個商品的意義在哪裡？文創是隻要有人買帳就可以嗎？這裡就能談談自己對文創或商業行爲的看法，甚至還能拉出來講，這種行爲是否是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還有什麼新聞報導出事件也是建立在他人痛苦上？也能提一下這種人潮造成什麼後果。從正面的角度切，當然可以從臺灣人的苦中作樂來講等等。
算了還是乾脆教分形連續體之混沌波動論好了，有看到有人說可以寫謙虛，我真的是醉了！謙虛和「彎腰郵筒」根本扣連不上，只是「彎腰」而已，彎腰就等於謙虛？你的謙虛會不會太廉價？也有人說可以寫日常娛樂，但日常娛樂根本沒辦法寫，就算連結到臺灣人太貧乏，沒事可做，只好做這種人擠人的事（假日都瘋狂出遊塞車）之類的，這種小朋友能當場想到並作出反思其實是有難度的（除非他平常就有在做腦力訓練），反應很快還要沒被嚇到才行。
我審題的時候總是把我自己當做高中生，很多人來我專頁說可以怎樣怎樣寫，你們很棒，真的很棒，但國文這科就是門檻低，任何人都能發表意見，補教老師猜不中沒飯吃，教育部出這個好棒棒。沒關係啊，等你們小孩去考，然後哭着跟你說我不會的時候再來繼續講。
任何人網路上看一看，信手拈來都是正反方的好論點，但同時可不可以請你聊聊如何開高次方、匈牙利貨幣貶值是哪時，最後再聊一下英文考題？臺灣很可笑的一個地方是，能發現問題者衆，能解決問題者寡，很多人發現一點問題之後就自以爲自己是臺灣的神，今天如果一個權威的中文系教授拍桌子大吼「考歪腰郵筒是對的，通通閉嘴！」那可能我會坐下來靜靜思索一下是哪裡出了問題。
▲大學學測今年在寒風中登場。（圖／記者蕭玗欣攝）
這題目本身合理，但對只有極少時間準備作文的高中生來說真的很爛，有人反映這個主題可以測驗學生是否真的具有文學敏銳度。我必須說，我一再強調同學在考的是限時作文不是文學作品，比的是你在這個時間內能拿到多好的分數，同時閱卷老師也面對着龐大的考卷而有時間壓力，不可能像是在研究作品那樣一篇看個幾十遍，同學準備的方向的確是多以傳統價值來做系統性練習，但這種練習是否就是迂腐沒用不夠創新？我必須說，我和團隊老師非常重視同學對議題的闡發與邏輯，一直對風花雪月有強力執着的同學說，作文重視的是你的思想深度，所以我相信我的同學即使在當下覺得個題目真的有夠機歪，仍能明白這種題目該怎麼寫出閱卷老師想要看到的東西。
順便一提，大家剛剛說的具「文學敏銳度、時事思考能力與創新想法」的作文，要在5分鐘內擬好，45分鐘內寫完，要包含謙虛文創蘇東坡娛樂苦中作樂中國人美德，大家都可以寫出25分優質好文嗎？我不知道大家行不行，因爲考的不是你們，這題攸關的不是你們的未來，無數個寒窗苦讀的夜晚不會終結在這一題上。
昨天的新聞我說出的不好的原因，是這個事件並沒有太多後續響應，就是郵政公司推出相關商品，民衆熱度消退很快，考這個新聞的話我會想問還有很多新聞也極具延伸性，怎麼不考？意義寫法更廣啊？還有我覺得自訂題目會比較好，不要用統一的題目。
▲歪腰郵筒變考題了，引起許多討論！（圖／資料照／記者黃克翔攝）
總之這題要高分，就是不管選什麼爲主軸，最好都要扣連當代臺灣與社會作闡述，因爲這是一個社會事件，其效力、成因或後續連帶都與社會息息相關，就算要寫郵筒很辛苦平常站直都沒人理，彎腰當丑角大家才捧場，這也最好寫出目前社會就是這麼諷刺等等（以上都還只是單一舉例）最後，我的使命就是當學生的催化劑，讓他們讀書這條路能夠更順利，至少在國文這科的應試上面可以獲得信心。他們願意相信我，那我就要負責他們高中三年的人生。
語文教育問題很多，也很期待能有撥雲見日的那一天，但在找到更公平、對於學生的努力有鑑別度、有公信力的方式之前，我仍然會用我自己認爲最好的方法幫助學生。
●作者李赫，補教界國文教師，本文已獲作者授權。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88論壇歡迎多元的聲音與觀點，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