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競速：楊元慶豪賭混合式AI丨硬科技二季報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楊清清 北京報道
隨着PC市場的整體回暖，連續多年稱霸全球的聯想也成爲受益者。但，聯想新財年業績的秘密，不止於此。
8月15日，聯想集團（00992.HK）發佈截至6月30日的2024/25財年第一財季業績。該季度內，聯想實現營收與利潤的雙強勁增長。
其中，聯想營收增長19.75%至154.47億美元，這也是其自2021年9月30日以來近11個季度中增速最高的一季。拉長時間線來看，近十年內，聯想也僅有六個季度的增速超過了這一數字，其中四個季度是2020年後的“特殊時期”，彼時在線辦公等剛需直接推升了全球PC出貨量。
不僅是收入以過去多季鮮見的增速增長，聯想該財季的淨利潤增長37.84%至2.43億美元，非香港財務報告準則下淨利潤更是飆升65%至3.15億美元。因此也就不難理解，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採訪時，聯想集團董事長兼CEO楊元慶直陳本季增速“激動人心”。
季度內聯想高速增長的背後，除去PC市場整體回暖之外，與兩個因素有關：其一是人工智能的市場驅動，其二是聯想多元化AI轉向的戰略選擇。人工智能也被楊元慶視爲聯想未來業績持續增長的驅動力。
不過在此之前，美股“七姐妹”及一衆科技股剛剛經歷了一輪集體大跌，“AI泡沫”論的聲音亦不絕於耳。楊元慶卻堅持了自己的判斷：AI絕不是泡沫。但他同時強調，“不要千軍萬馬擠一座獨木橋”。
相較於當前生成式AI與大語言模型的“獨木橋”而言，聯想下注的，是混合式AI。其中，AI PC是第一步。
AI PC超出預期
聯想本財季能有如此業績，作爲集團核心的智能設備業務集團（IDG）功不可沒。財報顯示，聯想智能設備業務集團（IDG）收入增長11%至114.22億美元，營運利潤率年比年提升了近1個百分點。
在IDG中收入佔比超七成的PC業務，本財季同樣有所表現。財報顯示，聯想第一財季個人電腦市場份額達到23%，銷售同比增長約8%。IDC數據顯示，聯想今年二季度以1470萬臺蟬聯全球PC出貨量榜首，同比增速3.7%超過大市3.0%的水平；Canalys給出的聯想出貨量增速爲3.5%，同樣高於3.4%的行業增速。
考慮到今年PC行業正在全球復甦，作爲全球出貨量最高的聯想自然順勢增長。不過相較於整體市場而言，外界更關注的無疑是AI PC的表現。
今年4月18日，聯想率先在中國市場推出AI PC新品，並於5月20日正式開始發售。這意味着，在第一財季內聯想AI PC在中國區的銷售“窗口期”僅有月餘。不過，楊元慶透露，目前聯想AI PC在中國區的出貨量佔比已超過5%，預計到年底中國區將達到10%。
聯想集團執行副總裁兼中國區總裁劉軍則進一步介紹稱，聯想AI PC的出貨量佔比以周爲單位在穩步提升，“用戶使用的活躍度非常好，超出了我們的預期。”
具體而言，劉軍透露，聯想AI PC在頭部電商平臺的客戶滿意度達到98%，用戶淨推薦值（NPS）也超過了15%。這對於一款新品而言，實屬不易，“買到AI PC的用戶絕大多數都會真正使用相關的功能，這個特別鼓舞人心。”
通過第三方數據也能側面佐證聯想AI PC的火爆程度。Canalys最新披露的數據顯示，今年二季度全球Windows領域AI PC出貨量環比增長127%，聯想AI PC出貨量則環比暴增228%。整體而言，今年二季度全球AI PC出貨量爲880萬臺，佔PC總出貨量的14%。
同時，聯想還在更進一步。5月20日中國區正式發售AI PC的同日，聯想在全球市場聯合微軟共同發佈基於高通芯片的“Copilot+AI PC”。據楊元慶透露，在今年9月的德國柏林消費電子展（IFA）上，聯想還將推出更多基於其它芯片並滿足聯想定義五大特徵的“真AI PC”。今年10月將於西雅圖舉辦的聯想Tech World上，聯想也將進一步發佈更多滿足相關技術和產品。
楊元慶判斷，明年聯想在全球範圍內的AI PC出貨量佔比將達到25%，至2026年接近50%的水平。劉軍則指出，儘管對於聯想來說，剛剛起勢的AI PC對整體營收及利潤暫未產生顯著影響，但其刺激用戶新需求形成新一輪換機週期的同時，也無形中能夠提升聯想產品尤其是高端產品的收入與利潤率。
“三駕馬車”競速
儘管依憑AI PC收穫了超高的呼聲，但聯想早已不再是十年前僅僅堅守PC陣營的聯想。本季度中，在PC業務恢復增長的背景下，聯想非PC業務佔比提升了5個百分點，達到接近47%。
這個數字，打破了過去兩年來外界對聯想非PC業務佔比的偏見。過去兩年中，全球PC市場進入深度調整，聯想亦難獨善其身，非PC業務佔比的增長似乎顯得順理成章。然而本季度，聯想核心PC業務保持增長的同時，非PC業務佔比卻進一步來到了歷史高位。
答案只有一個：聯想早已突破自身的“天花板”，完成了多元化的超越。換言之，雞蛋堅決不要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迴歸到財報裡。本財季中，聯想智能設備、基礎設施、方案服務這“三駕馬車”的業務全線競速增長。IDG中，智能手機營業額同比增長28%，出貨量同比增速高於市場20個百分點；平板電腦同比增長33%。後兩者直接推高IDG中非PC業務佔比達到23%。相較之下，PC業務8%的增速就顯得並不那麼亮眼了。
同時，基礎設施方案業務集團（ISG）收入實現增長65%至31.6億美元，這也是ISG季度收入首次突破30億美元大關。其中，存儲、軟件和服務總收入同比增長59%，海神液冷服務器季度收入同比增長55%，高性能計算收入同比提升30%，均創下新高。
方案服務業務集團（SSG）本財季實現收入18.85億美元，同比增長10%，這也是其連續第13個季度實現雙位數增長。其中，運維服務、項目與解決方案服務業務收入佔比達到55%，同比提升3個百分點。
在楊元慶看來，聯想未來仍會保持增長，驅動聯想業績增長的因素有二：市場上人工智能的大勢，以及聯想過去十年來業務多元化的整體戰略。
從市場角度而言，楊元慶認爲，儘管人工智能效應還未在聯想內部完全顯現，但其將是市場驅動增長的主要力量。
這體現在聯想所在的各個細分領域中。根據Canalys預測，2024年全球AI PC出貨量將達到4400萬臺，2025年有望達到1.03億臺；IDC則預測稱，2024～2027年，全球AI基礎設施市場的年複合增長率有望達到15%，高於傳統基礎設施市場10%的增速；Gartner數據稱，2024～2027年全球IT服務市場年複合增長率爲10.6%，人工智能服務將成爲主要驅動力之一。
聯想也將受益於此。楊元慶分析稱，聯想智能設備業務中的AI PC、AI手機等均將構成增長空間，基礎設施中AI相關的業務增幅同樣可觀，方案服務業務更是基於智能技術大力向企業客戶提供針對性的解決方案與服務。
與之相對應的是，聯想的整體多元化戰略也在向人工智能偏移。楊元慶指出，聯想已明確以服務爲導向的整體戰略，如今更是重點關注人工智能的大方向。他在今年早些時候也強調，聯想的第五個10年已開啓，“人工智能將重塑聯想的所有業務”。
豪賭混合式AI
人工智能不是新詞但是熱詞，賽道擁擠，玩家衆多。
就連楊元慶在受訪中談到這一話題時，語調開始帶有情緒，手勢也多了起來——似乎比談論自家財報時還要興奮不少。
“我的看法是，AI絕不是泡沫，AI一定會越來越深入到每個人的生活、工作，以及每個企業的效率提高上。”面對記者提出近日行業內“AI泡沫”的爭議，楊元慶的判斷簡單明瞭。
但他同時也強調，“不要千軍萬馬擠一座獨木橋”。在他看來，時下的“獨木橋”是生成式AI與大語言模型，真實世界裡則“天地廣闊”，還有更多與數據相關的智能需求。
也正是基於這樣的考量，聯想下注了“混合式人工智能”。所謂的混合式人工智能，即雲端公共人工智能及終端私有化人工智能的結合體。這樣的結合，無論從成本、能耗、可靠性還是隱私安全角度，都將是一個更優的選擇。
與此同時，楊元慶認爲，混合式AI能夠讓用戶的體驗更加個性化。聯想當前大力推廣的AI PC，正是幫助用戶構建個性化的個人智能體、實現混合式人工智能的第一步。換言之，個人用戶能夠就此構建基於本地數據的個人智能體。
但AI PC只是第一步。未來的情形應該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智能體。它的載體可能是一臺PC或一部智能手機，也可能存在於個人所有的智能設備中，如影隨形。它不僅能夠幫助用戶回憶事務，也能夠通過算法加持幫助用戶更具智慧。
如若未來用戶的個人智能體將由聯想IDG業務來驅動，那麼ISG與SSG則將驅動企業智能。
楊元慶指出，在混合式人工智能的趨勢下，企業也能夠基於長期深耕行業的積累，實現具體細分領域的企業智能體。“比如如何預測需求、如何更好匹配需求與供應、如何排產、如何預測故障與檢測維修，這些都需要企業自身的數據來改善成果。”
不過目前，資本市場對於楊元慶擘畫的“藍圖”還抱有審慎態度。最新財報發佈當日，聯想股價由升轉跌，最終收盤跌0.99%。8月16日，聯想股價持續走低，最終收跌3.39%至9.68港元。
換言之，混合式AI是不是好生意，以及是不是聯想的好生意，還需要時間來檢驗。
（實習生王甜、劉清怡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