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報問詢回覆“難產” 審計意見背後暗藏玄機

經濟觀察報 記者 張斌 2021年上半年即將走完，A股市場上有這麼幾家上市公司，還遲遲未回覆交易所下發的2020年年報問詢函。到底是什麼問題讓回覆“難產”？

“你公司2020年年報審計服務費540萬元，2019年爲360萬元，請說明審計費用大幅上漲的原因及合理性，是否存在購買審計意見的情形。”*ST衆泰（000980.SZ）今年1月份突擊換“所”後，2020年年報審計意見從2019年的“無法表示意見”變爲“保留意見”，遭到深交所問詢。

雖然同是“非標”意見，但相比“無法表示意見”，“保留意見”的程度明顯減輕。*ST衆泰年報審計意見變“好看”的同時，審計費用大幅增加，從而引起了交易所的注意。

經濟觀察報記者注意到，類似*ST衆泰這樣的現象並非個例。萬方發展（000638.SZ）、ST輔 仁（600781.SH）、*ST華訊（000687.SZ）等公司同樣正面對“是否存在購買審計意見的情形”這樣的靈魂拷問。而他們對交易所拷問的回覆，也遲遲未能提交。

換“所”、上漲審計費受關注

Wind數據統計顯示，滬深兩市共有431家上市公司更換了2020年報的審計機構，換“所”後，有76家上市公司的審計意見發生改變。其中有57家上市公司2020年報的審計意見比2019年的程度變輕了，也就是變“好看”了。

一般而言，審計意見變“好看”，意味着公司的基本面已有了大幅改觀。但是，部分公司“好看”的審計意見背後可能另有玄機。

ST輔仁2019年度因控股股東及其關聯方違規挪用資金及對外擔保、違約債務及訴訟、持續經營存在重大不確定性等，其當年年報被瑞華會計師事務所出具了“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意見。

換成北京興華會計師事務所之後，ST輔仁2020年年報審計意見變成了“保留意見”，但涉及事項仍包括資金佔用及違規擔保、多項訴訟案件、應收賬款可回收性以及持續經營重大不確定性等。

對此，交易所要求ST輔仁“結合2019年和2020年審計報告中非標意見所涉事項對財務報表影響的具體比較情況，說明2020年更換年審會計師事務所後，審計意見類型由無法表示意見更換成保留意見的合理性，是否存在購買審計意見的情形”。

部分上市公司換“所”的同時，往往還伴隨着審計費用大幅上漲。萬方發展2019年報的審計機構爲大信會計師事務所，2020年報的審計機構變更爲中興財光華會計師事務所，兩家均給出了“標準的無保留意見”的審計意見。

萬方發展今年2月份突擊換“所”後，年審計費由80萬元增長至120萬元，增幅爲50%。在披露年報的次日（4月14日），萬方發展便收到了交易所下發的2020年報問詢函，主要涉及9項內容，其中一項便是審計費用的大幅上漲。

“請你公司結合公司規模情況等說明審計費用增幅較大的原因及合理性，是否存在向年審會計師購買審計意見的情形。”在萬方發展先後發佈了三份延期回覆年報問詢函的公告之後，直到現在仍未對交易所的問詢進行回覆。

再以*ST華訊爲例，其支付給中喜會計師事務所2020年年度審計費用200萬元，年度內部控制審計費用40萬元，前期差錯更正審計費用160萬元，合計400萬元。支付給大信會計師事務所2019年年度財務審計費用80萬元，年度內部控制審計費用40萬元。

雖然兩家年審機構均對*ST華訊的年報給出了“無法表示意見”的並不好看的審計意見，但交易所仍然下發年報問詢函，要求*ST華訊“結合公司規模、差錯更正事項和內部控制審計事項等，對比同行業上市公司，說明支付給年審會計師的費用是否合理，是否存在購買審計意見的情形。”

截至6月4日，上述提及的幾家上市公司均未回覆交易所下發的年報問詢函。

審計背後有深意

審計意見包括無保留意見和非保留意見。無保留意見，是指當註冊會計師認爲財務報表在所有重大方面按照適用的財務報告編制基礎編制並實現公允反應時發表的審計意見；而非保留意見的審計報告包括保留意見的審計報告、否定意見的審計報告和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報告。

一般上市公司年報被出具“非標”的審計意見，包括帶強調事項段的無保留意見，以及非保留意見囊括的三種審計意見。當被審計機構出具“非標”時，則說明企業至少在某一方面存在問題。

儘管部分上市公司被交易所質問是否“購買審計意見”，使得自己年報的質量更好看一些。但整體來看，伴隨着資本市場改革持續深入推進，審計意見趨嚴越發明顯，滬深上市公司“非標意見”數量和佔比呈現增長態勢，顯示出年審會計師審計質量有所改善。

Wind數據顯示，2017年至2020年，滬深兩市上市公司年報涉及非標意見的審計報告分別有110份、190份、247份、249份，佔當年期末上市公司數量的比重分別爲3.21%、5.38%、6.62%、6.03%。

其中，2017年至2020年，被出具“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報告分別有11份、24份、28份，29份，佔所有非標審計意見的比例分別爲10%、12.63%、11.34%、11.65%。

普華永道中天會計師事務所（特殊普通合夥）首席合夥人李丹表示，非無保留意見的審計報告在近年來顯著增加。這有助於投資者基於非無保留意見反映出來的信息做出不同的經濟決策，監管機構可以綜合考慮多方面因素而採取進一步的監管措施。

資本市場是風險投資的場所，是以高質量信息披露爲基礎的市場，審計機構是財務報告生成鏈條的重要一環，是保障上市公司財務信息質量的“看門人”。新《證券法》更加凸顯了“看門人”勤勉盡責的重要性。

證監會新聞發言人此前表示，2020年3月1日實施的新《證券法》，將會計師事務所從事證券服務業務的行政許可調整爲事後備案管理，這是落實“放管服”改革，提升證券審計市場活力的重大舉措，一方面有利於充分發揮市場機制的決定性作用，促進形成“有進有出”、“優勝劣汰”的良性證券審計市場生態；另一方面在取消准入限制的情況下，需要通過加強事中事後監管壓實會計師事務所“看門人”責任，督促提升審計質量，切實保障資本市場財務信息披露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