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丁中東行 繪製新政經藍圖

(圖/路透)

12月6日,俄羅斯總統普丁旋風式訪問阿拉伯聯合大公國與沙烏地阿拉伯,與兩國領導人阿勒納哈揚總統與沙爾曼王儲會晤;次日,他在莫斯科會見了伊朗總統萊希。8日,普丁表達將參選2024年總統選舉。在俄烏戰爭和以哈戰爭的國際局勢下,俄羅斯與石油輸出國家組織(OPEC)及金磚國家擴容成員之間在重要領域上的合作,已繪製出一個俄羅斯參與斡旋的全球政治格局與掌握經濟命脈的藍圖。對於實現中東自我主導的新平衡機制而言,普丁的訪問很關鍵。

首先,沙烏地阿拉伯迫切需要俄羅斯和中國作爲斡旋伊朗關係的新槓桿,爲避免以哈衝突上升爲全面性的中東戰爭,伊斯蘭世界需要有自身的霸主穩定支柱,伊朗和沙國必須要和解,取代美國單極霸權時代的作用。

其次,俄烏戰爭的影響是俄羅斯以預防性戰爭打出了新的國際秩序,在這個新的國際秩序中,俄羅斯將主權的概念從領土疆界、人民主體擴大到技術和經濟的獨立自主層面。俄羅斯在能源、糧食和武器銷售方面同樣需要中東的市場。OPEC國家希望減產達到石油價格可穩定在每桶80美元左右,而伊朗希望增產獲益,那麼,俄羅斯對於伊朗核電站與經濟的支持就非常關鍵。俄羅斯是全球濃縮鈾最大的出口國,且有能源、糧食、武器、南北運輸走廊和北極航道,所有和俄國合作的國家都能在這些領域中獲得明顯的經濟成長效益。

再者,伊斯蘭世界希望在新多極體系中作爲文明秩序的地區霸主,發揮穩定力量,美國對以色列支持不利於中東的穩定。過去20年美國的懲罰性反恐戰爭已造成難民和恐怖主義的嚴重後遺症。美國原來以西方文明作爲普世價值的阿拉伯之春的社羣媒體民主模式,在捍衛多樣文明和多極體系的一方中遭到強烈反制。

西方抵制並取消俄羅斯文化,及基輔禁止俄語,讓俄羅斯人明顯有生存危機感和羞辱感。俄羅斯將千年文明寫入最新外交政策構想中,強調自己是歐亞太多民族的獨特文化身分,結束了幾個世紀以來西化和本土化的路線爭論。這樣一來,等於表明自己不僅是拜占庭東正教文明的繼承者,也將地緣政治因素融入到文化身分中。

由於俄羅斯對安全不可分割的堅持,強調國際秩序包含對「安全困境」的理解與彼此利益攸關的考量,這是傳統國際關係的核心問題。核升級爲降級風險做準備,是俄羅斯在烏克蘭明定加入北約和禁止俄語之後產生的。一般預防性戰爭是指決策者考量外部威脅越來越升高的情況下產生的冒險動機,它有三個特點:一是己方有絕對的軍事優勢;二是明顯感受到不可避免的威脅逐漸升高,不採取果決軍事行動將帶來更大的國家毀滅;三是人道主義訴求,認爲種族滅絕將爲本國帶來不可磨滅的民族屈辱和政權危機。

總體而言,俄羅斯重視領導人權威、本國軍事實力、國家間的權力平衡、消除邊界威脅和文化身分歸屬。俄羅斯文明立足於「我者」與「他者」中間互動的基礎在於,承認民族國家的主權邊界與文明範圍的認同差異。如果沒有「我者」的獨立思想存在,那這個世界對於「我者」就沒有意義了。

戰爭的發生是各種因果關係的總體積累,普丁的高民意支持度顯示俄羅斯人民已具體感受到外界對該國製造的軍事恐嚇、經濟制裁和文化取消在理念認同分佈上聯合的壓力。外部的威脅升高只能讓俄羅斯內部更加團結,同樣的衝突邏輯促使阿拉伯國家需要因應自我地位提升後的國際趨勢。

(作者爲元智大學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