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週刊/只剩左手也要活下去 八仙塵暴倖存者黃博煒
▲出院後,進入另一個復健階段,黃博煒說:「家人是我最大的力量,所以不願意這樣走掉,就算是截肢也沒有動搖過我。」(圖/商業週刊/攝影駱裕隆)
文/萬年生
23歲的黃博煒,雙腳、右手都遭到截肢,僅存的左手,也層層裹着紗布。他是八仙塵爆210天后,臺大醫院治療的傷患中最後一位出院的病人。
他是臺灣史上極少見嚴重灼傷合併截肢的病例,「黃博煒是臺灣甚至世界復健醫療史中,數一數二嚴重難復原的,」臺大醫院復健科主治醫師林昀毅坦言,如果換成是自己,恐怕求生意志都沒有。
「上手術檯當下我還沒暈,還喊說,我一定要活下來!」
意外前,大三、170公分的黃博煒和其他大學男生一樣瘋籃球,在工業電腦大廠研華實習近一年的他,下班後,每天幾乎都打球到晚上9、10點。一場塵爆,卻讓他原本正要起飛的人生,一夕鉅變。
「這種程度病人,幾乎都死,沒有人可以活下來,」第一時間負責搶救的整形外科主任林煌基觀察,一開始不敢抱太大希望,黃博煒卻在意識清楚狀態下點頭表達要活下去,個人的求生意志極爲強烈,連日本醫療團隊團長松田直之來看過後都直呼奇蹟。
「截肢活下去?還是當天使?」黃爸爸最難說出口的一句話
「活下來會受苦,能不能活下來也是一個問題,活下來要經歷過每一個關卡,每一個關卡能不能走到下一個關卡,沒有人知道,真的連醫生都不知道,」黃爸說,那時候醫生透露出一個訊息,他如果能活下來,最好狀態會截掉四肢,逼得自己不得不面對要不要讓兒子接受緊急醫療行爲,「講不好聽,好歹留個全屍。」
這是父子最難以啓齒的對話。父親問躺在病牀上,口中插着洗腎管、呼吸管,不能言語的黃博煒:「要截肢活下去,還是到另一個世界當天使?」他坦言,一個做父親的去問小孩這種問題,何其殘忍,這樣問是愛他還是害他,沒有絕對的標準答案,就連私底下醫生可能都有兩種看法。
黃博煒可以選擇死,但意識清楚的他就算不能開口說話,還是毫不猶豫用眼睛看的方向和拚命點頭,回答父親的問題,表達就算截肢,也要活下去。「每天看爸媽進來,能體會他們一些感覺,他們也不希望我這麼辛苦,一方面又希望我活下來,兩難,所以由我決定:我要活下去!」
「幾乎可以用體無完膚形容,」手術檯上,當林煌基用刀劃開黃博煒的腳,一打開,「裡頭是空的,骨頭露出來,」發現肉竟是爛的,全部壞死、全都是組織液,爲保命,兩腿連膝蓋都要切除。
兩腿截完,過幾天處理右手時,手肘以下切開竟然跟腳一樣,右手手肘以下肉全爛掉。他雙腳沒了,右手一樣得切除,只留下手指焦黑、變形,功能受影響的左手。
傷後一個月,呼吸管終於拔掉,一直沒喝水的他,好不容易喝到第一滴水,黃爸回憶說,「我一直問他這味道怎麼樣,他好像跟我說是人間極品。」
問黃博煒爲什麼儘管截肢,也要選擇活下來?「世界上不是隻有我截肢、別人也截肢,一樣活得好好的,我就覺得我一定也可以努力去達成,如果走掉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儘管可能會沒有四肢,他卻認爲,「我腦袋沒有燒到,還是可以做很多事情。」
他的語氣宏亮,一點也聽不出病態,「我那時候其實就覺得還是要拚,拚了就有機會,不拚就什麼都沒有。」黃爸說,「我是被他牽着走,他一直在努力,我沒那個理由在旁邊泄氣。」
養好傷口、皮膚,右手試穿義肢、雙腳試穿義肢,學站、學坐、學走、上下樓梯、甚至學跑,是他接下來複健長路上一關關的挑戰。
但對他來說,活着,就有希望。「當我逐漸恢復正常後,我要做一些事情可以讓家裡人驕傲,賺錢讓爸媽早點退休,但是給我一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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